警惕规则性“特权”成法律之敌

　　再普遍的权利，也无法做到绝对均等。比如，生命权和言论权，虽然属于自然权利，在特定情况下依然可能被剥夺。权利是人类社会的产物，政府部门和立法者，他们制定的规则和法律，实际上是在对权利进行再分配。合理分配的权利，民意支持率高；违背自然法则和现行法律的规则，民心向背表现为舆论的争议。权利的倾斜，有时会制造一些新的特权群体，这样的特权不是法定的，但在一定地区、时期具有强制性。这样的规则性特权，立规者的出发点也许不错，但若把道德的问题强制性纳入社会管理的范畴，一旦有悖于现行法律，政府部门的公信力就严重受损。

　　备受关注的《南宁市城市公共汽车客运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近日出炉，这是南宁市首次就城市公共汽车客运立法。其中明确：拒绝给老弱病残孕让座，经劝阻仍不改正的，驾驶员、乘务员可拒绝为其提供营运服务。意见稿一出，立即引来广泛关注。（《人民日报》9月27日报道）

　　95岁以上老人看病免费，儿女必须定期回家看望父母，乘客必须给老弱病残让座，什么级别的官员享受什么样的待遇，这些形形色色的“特权”，在诞生之初就为人所诟病，因为这样的特权并不具有必要的法律基础。

 

　　以让座为例，对老弱病残予以关照，其初衷甚好，相信没人会不同意。但，好的初衷，必须手段得体，才可能收到预期效果。假若置法律于不顾，硬性规定不给老弱病残让座，就面临被赶下车的危险，那除非是没有合同法。因为根据合同法，乘客上车购票，不论公交车提供车票与否，二者间存在事实上的承运关系。买票的人自身如果没有违法，则没有不能乘车的理由，请问公交公司有何特权替老弱病残强行安排座位？

 

　　当然，不少车上有老弱病残专座，如果是占着这些专座的乘客拒绝给老弱病残孕让座，公交公司的员工可以依据专座专用的理由，拒绝占座者落座。如果出现纠纷，公交车司机和乘务员也不能充当法官，直接赶人家下车。公交公司有起诉占座乘客的权利，但没有强行撕毁合同的权利。如果公交公司的票实行差价——站票、坐票和老弱病残孕座都有相应价格，并辟出相应的专区，问题基本就解决了。火车有硬座、软座、硬卧、软卧，也许有强行占座的，最终能无法调解的现象想必不多。为什么？通过其它方式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现在的一些规定，立规者只看到一个方面的利与弊，忽视了社会问题的系统性。规定给老弱病残孕让座，但不解决站票和坐票问题，“让座”就只能在道德层面解决。企图运用行政手段制定规则强迫乘客让座，剥夺了当事人享有的经济合同赋予的权利，这样的规定不招惹争议，反倒有点不大正常。我们需要相对的、局部的、临时的“特权”，但特权只能是软性的权利，失去弹性变成法律，特权被绝对化，麻烦就来了。

 

　　从南宁市出台的这一管理办法来看，立规者缺乏法律常识，缺乏法律意识，因为立规在某种意义上也被强制性特权化了。希望南宁方面，尊重法律，不要把倡导性的东西变成强制性的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