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证”带血为哪般？

神话是人类未开化时期的产物。随着人类从蒙昧迈向文明，那些靠虚幻制造的景观，逐渐失去了存在的合理性。神话谢幕了，不等于神话绝迹了。每个时代，总有人在玩包装的游戏，把普通人包装成“神”。以“神”出现的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神，却喜欢不露声色甘当演员，个中原委，逃不出名利的诱惑。如果说巫婆装神弄鬼，为的是骗人；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司法人员，按说不该披着神的外衣了吧。事情就这么滑稽，媒体慷慨赠予的“神探”桂冠，不知有多少人顶在头上；那些动辄要把案子办成铁案的公安人员、法官和检察官，也并非个别。“铁案”必须有“铁证”。无声的证据要变成“铁证”，那得耗费多少心血，恐怕只有办案组的局内人才能知晓。随着一个“神探”现出了原形，“神探”的负责的“铁案”、“铁证”的败絮也暴露无遗。

浙江已成立调查组，彻查2003年杭州“5•19” 叔侄奸杀案的侦查、起诉、审判等全部司法过程中的涉案人员。侦办此案的“浙江神探”聂海芬因办理此案“神探”，还相继获得了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等多项殊荣。（《东方早报》4月8日报道）

办案不是靠智慧，而是靠棍棒。这样的“司法文明”，搁在两千年前，兴许还有其合理性。在今天，任何形式的逼供，都是文明的敌人，都是法律所禁止的。遗憾的是，禁令在某些办案人员那里，变得过于缥缈，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倘若没有刑讯逼供，多少案子还处于待破状态；多少人的升迁将因此受到影响。经济发展可以把GDP当作数字游戏，办案者何尝不能把结案数量当作自己的GDP呢？性质不同，意义没啥两样，无非数字做得可观，都可以给贡献大的带来升迁的机会。倘若聂海芬不是靠逼供“连创佳绩”，媒体也不会封她为“神探”。没有“神探”的桂冠，她也当不了三八红旗手，自然也不可能有更多的政治待遇。如此因果关系稍微倒置来看，办案者要升官，就必须有政绩；政绩的创造靠办案的情况。遇到大案，智慧、机遇不假，不考严刑拷打，嫌疑人不招供，办案者就无法沾光。要沾嫌疑人的光，除了卖力敲打他们没有办法。于是，你招供我升迁，招供的时候还得说自己被打招的供是“铁证”。只有这样，办案者的政绩才可以多一层光环。铁证多了，铁案自然来。铁案多了，“神话”自然出现。聂海芬的“神探”称号，无非是靠带血的“铁证”来堆砌。她越被传奇，越被神话，无辜者的血留的就可能愈多，由此制造的冤案也自然增加。如此恶性循环，全靠名利的驱动。

现在，自称无神论者的人不少，但不希望神话自己者不多。所以，各行各业的造神运动，从来没有停止过。聂海芬栽了，不等于造神运动告一段落。希望调查她的专案组，千万要尊重事实，别再弄出个带血的铁证。否则，悲剧就更前进一步，而不是向我们回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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