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的否认太草率

同行是竞争对手。缺乏规则的地方，有些同行变成了冤家。冤家是最好的监督者，对方有个风吹草动，“冤家”就此揪住了对方的小辫子。在微博时代，每个微博都是独立的媒体，微博舆论的矛头，随即可能指向每一个人。个人如此，单位也不例外。成为舆论焦点不难，在舆论漩涡中出污泥而不染，自己既要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资本，又要掌握应急危机的公关之道。能具备其中之一已不易，两者兼备，在浮躁的社会里，委实大不易。

8月21日，前北大经济学教授邹恒甫在实名微博上爆料，称北大院长、教授和系主任奸淫餐厅服务员。北大新闻发言人蒋朗朗当晚回应称，绝无此事，邹恒甫说话让人匪夷所思，不知道其居心何在，并表示北大将保留追究其诋毁或诽谤的权利。（《北京晨报》8月22日报道）

邹先生炮轰北大，加上炮弹的颜色为“桃色”，其杀伤力之大，不言而喻。作为人类灵魂高级工程师的教授，自己未必按照圣人标准打造自身，公众却要按照这个标准衡量他们看到的教授。北大作为中国最高学府，北大教授自然也就等同于中国灵魂的高级工程师来对待。荣誉与责任对等，享受什么样的荣誉，必须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北大教授的荣誉有多高，国人对他们的期待就有多高。遥想当年，陈独秀因嫖娼被逐出北大校门，现在看来，这对北大和陈独秀，是双赢的选择。假设北大爱惜人才，庇护陈独秀，拒不承认那件事情，北大将因此蒙上更多的耻辱。历史不是无用的档案，而是某种方法论，告诉后人如何扬长避短。

面对邹恒甫教授的指责，北大发言人的矢口否认，带来强烈的反弹：不仅知名人士在微博上批评北大的否认过于绝对和官僚，就连举报人邹恒甫教授也反唇相讥：“蒋朗朗，你发问卷给北大每一个教师了？你看完了吗？所有北大教师都说没有？在国外的你是怎样联系的？在外面搞课题的你都问了？……你在三小时之后就一口否定，哪来的底气？”末了，他以讽刺口吻称这样的统计开创了“蒋朗朗光速统计法”。

当今和会，人们一方面在抱怨言论不自由，另一方面，在网络世界里又喜欢口无遮拦。偌大个北大，那么多教授，若说个个教授都是学界精英、道德圣人，我是不信。但若说除了一个邹恒甫，再无不浮于道德底线的教授，想必更不会有人信以为真。邹恒甫举报北大个别教授生活不检点，是其权利，只是言语的准确性欠佳，影响了他作为知名学者的形象。反过来，北大此次的应急危机应对，显然草率。俗话说，说有容易说无难。邹恒甫说除了他，北大的教授如何生活不检点，他的“有”虽仅限于自己，可见并未把天下男人全部否定。作为校方，要回应如此敏感的话题，其底线是不能说假话。一句“绝无此事”，其用意旨在保护北大的中层领导和知名教授，旨在捍卫北大的声誉，殊不知把自己陷于一个危险境地：只要北大有一个教授，甚至餐厅的服务员，曾经出过轨，一旦被证实，则北大发言人的话就被彻底推翻。那个时候，绝对的否认非但保护不了北大同仁，反而把他们钉在了集体耻辱柱上。

邹恒甫把少数人的不端绑架了整个北大，北大的否认则把道德标杆赋予了每个北大教授。两种绑架，都很欠妥。相比之下，北大校方的绑架，更容易遭到舆论的抨击。北大的否认，无非是自证清白。但清白不是这样证明的。诚如网友所说：“邹教授提出这样严重指控，北大得体的做法是展开调查，公布报告，而非急于否认。”相反，“连调查都没调查就否认，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

言语交锋，实质是利益之争。法治时代，言责应该自负。北大如果以事实为准绳，感谢邹恒甫的举报，请其指出姓名，认真核查，属实的坚决处理。对邹恒甫的言论，言过其实部分予以追究法律责任。如此处理，同时也教育国人，言论自由不等于言论随意。现在看来，北大的否认过于败笔，其损失又岂在于事件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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