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记荐书｜辜晓进：《走进中国大报——报业融合转型的中国样本》

《走进中国大报——报业融合转型的中国样本》

辜晓进  著

广东南方日报出版社

2025年5月出版

内容简介

本书作者是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数字新闻学理论、方法、实践研究”的二级课题负责人，而《走进中国大报——报业融合转型的中国样本》是该项目的阶段性成果，是对中国报业融合实践的分析总结，也是迄今唯一关于中国报业转型的系统化深度案例研究。

该项目根据综合数据，遴选上海报业集团、浙江日报报业集团、成都传媒集团、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新华报业传媒集团、北京日报报业集团、新京报社、湖北日报传媒集团、深圳报业集团、河南日报社等10个报业转型典范，进行调研分析，并结集成书。

本书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所选样本具有典范意义，所选的10个样本涵盖省、直辖市、省会城市、非省会城市和经济特区五类报业，包括报业集团与报社。二是深度调研，内容丰富，有大量案例和数据支撑。三是关注转型，重视经营，考虑到报业普遍面临的经济困境，将经营生存作为调研的重点。四是承袭《走进美国大报》叙事风格，以原汁原味的访谈内容，重视历史演变进程，重视故事和细节，重视现场感。五是该项目从样本选择、访谈对象确定、访谈提纲拟定到调研实施、撰写文稿等环节，都融入了作者的业界经验与学术判断。

作者简介

辜晓进：深圳大学传播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获法学硕士学位。1984年起从事报纸新闻工作，先后任江苏科技报社编委兼采通部主任、深圳特区报社总编助理兼经济部主任、深圳报业集团系列报刊副总编、英文《深圳日报》总编辑等职，1999年获高级编辑技术职称。2010年起任教于深圳大学传播学院新闻系，担任新闻学科带头人、学院教授委员会主任等职。美国纽约市立大学访问学者（2001—2002），教育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重点教材专家，《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新闻出版卷北美新闻史组负责人。出版《现代科技新闻概论》《走进美国大报》《危机与变局：中美报业转型比较研究》等著作10余种。在包括顶级、权威、C刊在内的期刊上发表论文逾百篇。

序 一

锁定即将消失的当下中国新闻史

陈力丹

2025年元旦，解放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三大报实现“三端合一”，共建、共享、共用全新的“上观新闻”客户端。乙巳蛇年新春上班第一天，上海报业集团旗下澎湃新闻启动上线以来最大规模的优化调整：全面引入AI（人工智能）技术，以工作室模式重构数字新闻生产流程，13个采编中心缩减为6大采编中心，关停新闻客户端20个栏目和15个社交媒体平台账号，首推24个垂直IP（知识产权）工作室集群。这就是刚刚发生的中国新闻传播业的历史。

在马克思的历史观视野中，历史是人的社会实践不断变革与发展的历史。以往的历史总是后人写的，但在数字化传播时代，叙写当下新闻史已经是可能的，这样的历史是鲜活的、即刻感受到的、此时之前的历史。辜晓进教授的新著《走进中国大报——报业融合转型的中国样本》便是这样一本新闻史著作。他历时两年半，走进中国最具代表性的10家报业集团（报社），它们的资产规模均在数十亿元乃至上百亿元。辜教授与上百位报社老总及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逐一进行深度访谈，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信息。

这本书涉及中国报纸融合转型实践中大量系统性的最新数据和事实。

最近20年，中国新闻业界最熟悉的概念是“媒体融合”，即传统媒体与各种新型数字化传播形态的融合，当然随之而来的便是传统媒体的转型。现在究竟做得怎么样，发展到什么程度？人们对变革宏观进程都深有感觉，但对具体的媒体融合与转型情况知之甚少。这方面的文章虽然浩如烟海，却有三个关键缺憾：其一，缺乏各种媒介形态影响力的数据。理论上，新媒体的所有数据都可以被留存，由于没有专人做此项工作，网上内容比纸质媒体的留存还稀缺。其二，媒介经营数据被视为商业秘密，难以获悉。其三，媒体融合与转型是自上而下的组织行为，除技术突破外，成事在人，特别是处于转型操盘手地位的媒体高管，而此前缺乏权威性的来自实践一线主要当事人的直接信息。

这本书较好地弥补了以上三个缺憾。辜教授凭借其长期媒体实践积累的采访经验，完成了大量看似难以完成的深度访谈工作，获悉报业融合转型和自我拯救过程中的大量事实和数据，其中绝大多数信息很难从已有文献中获得。它们在报业融合转型的叙事框架中，构成一种系统性呈现，干货满满。成书过程中，他不断对数据进行更新；为减少访谈中因记忆或其他原因造成的事实错误，他都会通过网络查询、询问当事人等渠道加以验证。因此，这本书为深化新闻学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基础材料。辜教授2002年出版的《走进美国大报》创下了同类专著中引用率最高的纪录，相信这本书也会获得很高的关注度。 

这本书以翔实的叙事勾勒出一段中国报业转型的动态历史。

辜教授做研究一直带有历史眼光。任何经验与教训都不是孤立的，必有其来龙去脉。这本书对每一个报业集团，都会交代其所在城市近现代的新闻发展简史以及相关报业集团或报纸在其中的地位，对报业集团的旗舰报纸或子报、子刊、子网、新媒体等，都要讲述“出生”的原因和遭遇的种种变迁。例如，上海报业集团旗下三大新媒体澎湃新闻、界面新闻、上观新闻，浙江日报报业集团如今的大客户端潮新闻，南方都市报的创新失败和目前的有利格局等。每一个重要的转型成果或项目，也必做历史回顾。例如，新媒体代运营做得最好的深圳报业集团旗下的晶报，当初如何无意识中与用户共同推动了这一尝试、重要的合作协议是怎样达成的，以及在尝试过程中的成功与挫折。那些媒体当年的主要负责人鲜为人知的生动故事，构成了一种鲜活的历史叙事。 

近些年来，新闻传播学科的研究严重脱离中国新闻传播的实际。学习借鉴外国的研究成果是必须的，但要基于中国新闻实践中不断出现的新问题，找寻可能相关的理论和他人的经验。有些文章从头到尾都是外国学者的名字和“理论”，一套一套的，但与本国情况完全脱节。选题要有问题意识，不能仅仅从理论到理论，而无法合理解释或解决实际问题。1942年，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中说：“洋八股必须废止，空洞抽象的调头必须少唱，教条主义必须休息，而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辜教授这本书立足本土，追随毛泽东的号召，写出了中国新闻传播业重大转型的当下历史，语言实在，很少套话。 

本学科迄今尚没有一本书叙述数字化传播时代中国传统媒体融合转型的历史。辜教授以“解剖麻雀”式的叙事，续写着这段历史。日后，当史书作者讲述当下的这段历史时，这本书的细节和故事，都是难得的素材。 

2025年2月5日

（作者系四川大学讲席教授，中国人民大学荣誉一级教授）

序 二

从媒体融合到“系统性变革”：

来自实践一线样本的深研报告

喻国明

这是我第三次为晓进教授的大作写序。晓进教授是横跨学界业界的一流专家：当他在实践一线作为领军者打拼时，他是最有研究性思考的实力派；而当他转战至学界教书育人时，他又是最能穿透实践、站在潮头的学术掌门人。我曾经看到一位智者在其著作一开头提问道：一艘好的轮船是由谁设计出来的？他的回答是：是大海，大海的习性、规律和种种特点，构造出一艘轮船的设计要点。晓进教授在理论建树方面就是这样一位“回到原点”、基于时代脉动和现实实践的优秀理论设计师。

23年前的2002年，还在Shenzhen Daily（英文《深圳日报》）担任总编辑的辜晓进邀我为其著作《走进美国大报》作序。我看了他发来的大部分电子版书稿后感到惊异和震撼，其内容之扎实、信息之丰富以及与当时中国报业实践之契合，都非之前本领域此类图书可以相比——事实上，他开创了一种全新的研究型叙事体例。我写了《来自美国报业现场的最新报告》作为序言，这也是我当时看到部分书稿后的一个真实印象。该书出版后，市场反响热烈，毫无意外地受到业界和学界的热烈追捧，登上多个畅销书榜单，甚至在国内掀起了一股学习和借鉴发达国家报业管理先进经验的热潮。该书作为一本读来兴味盎然的学术著作，也因有独特的撰写手法和翔实的事实数据而被新闻传播学界的师生高度关注，总引用率在同类著作中名列前茅。该书于2002年首版后，业界和学界相继推出《走进美国广电传媒》《走进英国大报》《走进日本大报》《走进美国社区报》等著作，形成了新闻专业图书出版的“走进”现象。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走进美国大报》的成功。2010年，晓进教授应深圳大学力邀，辞去报社老总职务，进入学界，有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开展研究。而他的主要学术兴趣仍在媒体研究方面，并且敏锐地抓住传统媒体的困境和被迫转型的趋势，把重点放在了报业的数字化转型方面。他2018年出版的《重走美国大报——美国报业转型：颠覆与重生》，既是他2016年再次赴美进行专项调研的成果，也是他多年来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报业实践的研究积累。做过质化研究的人都有体会，访谈是最困难的。要在较长的时间里，让访谈对象围绕目标主题谈出富有信息量的有价值内容并不容易，何况在异国他乡面对陌生的报业大人物。辜晓进不愧为记者出身，有丰富的采访经验，善于赢得受访者信任并妥善把握现场气氛，牢牢掌握访谈的主动权，避免内容跑偏。而且，由于长期关注西方媒体，他对他们的常用术语和惯用语也相当熟悉，在英语交谈中并无障碍。从书中可以看到，他能够将大量访谈内容写入书中，说明访谈的方向性很明确，信息效率相当高。也正因此，这本书已经成为研究型访谈的一个上佳范本，被新闻传播专业的研究者借鉴。

前两周，晓进教授陆续将他的新作《走进中国大报——报业融合转型的中国样本》的大部分篇章传给我。研读之后，我对他所展现的智慧、功力和勇气愈发佩服。这本专著是以常江教授为首席科学家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数字新闻学理论、方法与实践研究”（批准号：20&ZD31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晓进教授是该重大项目二级课题的负责人。

全书围绕传统报业数字化转型这一核心命题，紧扣转型实践的痛点、经验、教训和发展趋势，开展深度调研和论述，努力展现当前转型实践的丰富内涵和真实效果，为业界提供转型示范，为学界提供研究样本。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1．所选样本具有典范意义

本书以新闻出版署、中国记协及第三方平台的数据为参照，结合课题组与作者的研究积累，兼顾地区代表性，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出10家在融合转型方面表现突出且成效显著的报业集团或报社（央媒因特殊性未纳入）。样本涵盖省、直辖市、省会城市、非省会城市和经济特区五类报业，包括报业集团与报社。具体样本（按调研时间顺序排列）为：上海报业集团、浙江日报报业集团、成都传媒集团、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新华报业传媒集团、北京日报报业集团、新京报社、湖北日报传媒集团、深圳报业集团、河南日报社。

2．深度调研，内容丰富，有大量案例和数据支撑

本书调研由辜晓进率领的项目小组实施，历时两年多（2022年9月至2024年12月）。项目组对10家报业集团／报社进行了现场调研，并与约100位媒体领导（包括集团社长、总编辑、总经理及主要子媒体负责人）进行了一对一深度访谈，每次访谈时长1至4小时，获取了大量第一手案例与最新数据，包括通常不公开的商业数据。访谈提纲由辜晓进亲自拟定，全书40余万字文稿亦由其独立撰写，确保体例统一、叙事风格一致。书中数据不断更新并经多方核实，内容系统丰富，案例翔实生动，数据扎实可靠，在丰富性、系统性与可靠性方面均超越此前相关文献。

3．关注转型，重视经营

关于传统媒体数字化转型成败之标准，全球新闻业界和学界已达成基本共识，归纳之：一要专注新闻主业，强化优质内容生产；二要实现在数字端的大众抵达；三要能活下去，即形成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本书的调研也遵循这一共识，将关注点放在内容生产、数字端传播和商业经营方面，且考虑到报业普遍面临的经济困境，而将经营生存作为调研的重点。书中包含大量令人信服的经营案例和数据。

4．承袭《走进美国大报》叙事风格

早在10年前，学界和业界都有专家建议作者在获得《走进美国大报》成功后，撰写《走进中国大报》。因此，多方征求意见后确定学界和业界确实需要一本这样的著作，也是本研究的一个触发因素。行文过程中，本书延续了之前两本“走进”系列著作的特点和风格，以原汁原味的访谈内容作为主要线索和依据，书中有大量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且重视历史演变进程，重视故事和细节，重视现场感，重视可读性。

5．融入作者经验

作者辜晓进，研究生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从事报纸新闻工作长达26年，且拥有各种管理岗位的长期经验，曾担任日报总编辑长达8年，又从事高校新闻教学与科研工作14年。本项目从样本选择、访谈对象确定、访谈提纲拟定到调研实施、撰写文稿等所有环节，都融入了辜晓进的业界经验与学术判断。

众所周知，上升为国家战略的“媒体融合”，已经走过11个年头。十余年间，在政策引领带动下，媒体融合得到了整体推进，业界涌现出一大批现象级产品和示范性传媒组织。但媒体融合面临的形势和任务也愈发严峻和艰巨：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到“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再到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推进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媒体融合依然在路上。

必须指出，媒体融合是复杂的：从历史脉络看，媒体融合实践并非只有十年光景，其实践探索可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伴随着数字信息技术第二波发展浪潮——网络化浪潮的开启，报社、广电机构纷纷自发“触网”，开展信息化转型，以谋求更多市场空间。当然，如果跳出媒介机构行为的视角，从媒介形态演进的视角来看，人类历史进程中的每一次信息技术革命，都有媒介融合实践的发生与发展，媒介融合实践贯穿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由历史脉络来看驱动力量，媒体融合实践绝非只由政治力量驱动，技术力量、市场力量也在形塑着媒体融合实践；而相较于政治力量和市场力量，技术力量是更具颠覆性的力量。

正在进行的技术革命构成了媒体融合的最大变量。自20世纪中期以来，现代数字信息技术革命经历了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等多轮发展浪潮，至今依然方兴未艾，技术持续发展与升级。当前备受关注的ChatGPT、Sora、DeepSeek等生成式人工智能，正是最新一波智能化浪潮的典型代表。然而，技术革命的影响不仅在于密集涌现的“技术簇”形成的“技术轰炸”，更在于其背后深刻的全局性变革。正如曼纽尔·卡斯特所指出的：“在我们所处的历史阶段中，与众不同的是以信息技术群为中心的信息革命所引发的一种新的技术范式。”与以往的信息革命不同，现代信息技术革命不仅带来了媒介生态、传播结构和社会形态的颠覆性变革，更推动了整个人类社会文明发展阶段的划时代转型。因此，新的数字信息技术范式不仅意味着新的媒介形态或应用，更标志着全新的媒介生态、传播结构和社会形态的重构。媒体融合并非简单的技术采纳或创新，而是一场复杂的范式重构。

媒介革命及其引发的整体文明形态转型铺就了当前媒体融合实践的时代底色。下沉为社会基础设施、嵌入到社会现实基础的数字媒介带来社会的深度媒介化，传媒业的角色演变为社会生活组织者，媒体融合的行动场域突破内部资源边界进入广泛连接整合社会资源要素的过程中。随着社会连接任务由去组织化进展到再组织化，以需求融合为核心动能的媒体融合的发展逻辑及其价值模式由“裂变”转向“聚变”。新的传播生态要求媒体融合走向开放协同，在做好关系连接的基础上进行聚合式生态建设，打造可持续创造价值的生态系统，这便是当前国家关于媒体发展的“系统性变革”战略的基本内涵。概言之，当数字革命向纵深推进，媒体融合也逐渐步入深水区。从“媒体融合”到“媒体深度融合”再到“系统性变革”战略，其中最大变量在于不断深入的数字革命，而破题思路也蕴藏于其中。因此，在媒体融合攻坚期，我们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仅就媒体融合谈媒体融合——这是战术问题；而要把媒体融合放回媒介实践、社会实践中，思考媒体融合的系统性变革的战略问题。这就要求我们立足当下，着眼未来，回归起点，抽丝剥茧，在媒介革命的大浪潮中理解把握媒体融合。在媒介革命的大浪潮中理解把握媒体融合的战略问题，重点在于回答好“在哪儿做”“做什么”以及延伸探讨“怎么做”。这就要求我们深入分析媒体融合和一体化发展的外延、内涵以及可行路径，深刻把握媒介革命新范式赋予媒体融合的新场域、新逻辑和新要求。

晓进教授的这本新著恰逢其时，用实践一线的深度调研报告生动回答了这一系列发展变革中的关键问题。作为本书的第一读者，我深受其内容的启示与滋养，也诚挚向关注中国媒体发展的朋友们推荐此书，相信阅读此书一定会大有裨益。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北京师范大学传播创新与未来媒体实验平台主任、中国新闻史学会传媒经济与管理专业委员会理事长）

目 录

绪 言

编辑：梅镕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