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怀疑批判从敏感变成时尚

  写了数年的评论，最大的感觉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熟识的人会说你们是搞评论的。弦外之音，对写评论者要有戒备心，以免谁一句话成为我们评头论足的“把柄”。评论尚且如此不讨人欢喜，何况火药味更浓的怀疑批判？马克思的座右铭是“怀疑一切”，搁在今天我们的大环境下，这句话恐怕依然曲高和寡。不是众人不想唱和，在某些人看来，怀疑批判就是不怀好意的攻击。这样的质疑精神，其生态环境之恶劣，绝不仅仅局限于某个领域，实在是全社会的一种风气。

  不久前，在成都参加一个规格颇高的研讨会，与会的专家学者，无论其单位还是名字，都会让人肃然起敬。及至坐下来听他们发言，才发现个个都是假大空的赞歌语言，哪有一点学术研讨的气息？教育界和学界，堪称国家之脊梁，也是社会的良心。假如象牙塔里的居民说起话来都言不由衷，如何指望他们的学生能坦诚做人，更遑论具备铮铮铁骨了。明哲保身不是先天的产物，多半是高压环境的副产品。敢说真话，敢于坚持真理，需要无数个像马克思那样敢于践行“怀疑一切”精神的专家学者。我们周边，只有敢于怀疑一切，批判不正之风的人多了，这个民族才有希望，社会才可以真正和谐。

  5月28日，温家宝在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时提出，在科技领域，大力营造敢为人先、敢于创造、敢冒风险、敢于怀疑批判和宽容失败的环境，发扬学术民主，提倡学术争鸣。他强调要加大对基础和前沿研究的支持力度，有步骤的推进科技体制改革。（《新京报》5月29日报道）

  温总理希望科技领域的从业者在弘扬民主方面起带头作用，在我看来有些悲壮。国家的富强，国民的安康，需要一个民主的环境。社会的歪风邪气非一日形成，改变它也不能指望在短短几天内完成。怀疑批判是民主社会的精髓，这种精髓需要火种。民主的火势可以被吹灭，但火种不能熄灭。相对于世俗社会而言，科技界更具备象牙塔的特质，学者们骨子里潜在的怀疑批判基因更容易被唤醒。更为重要的是，科技界的怀疑批判活动其风险相对要低一些。譬如，这段时间网络上谈论很热的黄万里老先生，当年他坚决反对上马三峡工程，尽管高层连半个小时给他发言的机会都拒绝了，毕竟他的人身和事业没有遭到灭顶之灾。可见，科技界的怀疑批判环境树立起来，起码在这个小环境下不至于让敢于质疑批判的专家学者能够保全自身。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中国的学者敢不敢继承这个精神，事关中华民族未来的生死存亡，也是历史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抉择，你可以选择撒谎、欺骗，可以选择当喉舌性质的专家，但没有谁可以交白卷。

  恩格斯说，人创造环境，环境创造人。怀疑批判的环境，从来不是特权阶层恩赐的，它的获取需要每个有良知敢担当的人用行动来创造。我们欣喜看到，面对官员和央企老总竞选院士，中国工程院的副院长站出来强调院士首先要是科学家。话虽简单，寓意实在丰富。这样的表态，何尝不是一种批判？

  我们站在历史这艘航船上，既是历史的看客，更是历史的乘客。要想身后受人尊重，就不能今天趋炎附势，让后代子孙替我们背负骂名！一旦这成为共识，何愁怀疑批判的风气从敏感变成一种新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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