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监管机构不再对科技巨头网开一面

【案例】

中国监管机构不再对科技巨头网开一面

反垄断监管看起来将成为中国政府政策制定中的下一个大趋势。但消费者有时似乎被夹在了科技巨头与政府之间。

消费者在中国的科技版图中扮演着一个特殊角色。他们是腾讯(Tencent)、字节跳动(ByteDance)、阿里巴巴(Alibaba)等大型平台的宝贵客户，这些平台的策略师试图预测他们的每一项需求。但他们很少集体发声，这意味着很难对侵犯隐私或操纵性的销售策略进行打击。

　　消费者也是公民：一旦不满情绪上升到一定程度，政府监管机构就会开始倾听，以避免引发任何社会骚动。但这是一个带有政治色彩的过程。监管机构希望利用政府宣传，推动公众舆论朝着自己的议程方向发展。中国的消费者协会虽然有时会对企业发出谴责性报告，但它们隶属各级政府，而且通常由退休官员把控。

　　上周在国家电视台播出的“3•15”晚会——每年均在国际消费者权益日(World Consumer Rights Day)举行——是公众舆论和政治情绪结合的一个重要标志。今年晚会一半时间是关于城市商业街商户使用人脸识别摄像头的调查报告，这些商户在未征得顾客同意的情况下收集人脸数据。

　　虽然这可能会让中国以外的人士感到惊讶，但这起曝光是过去几年出现的两大趋势的自然结果：消费者日益增强的数据保护意识，以及政府对企业使用数据不断加大监管力度。

　　这对消费者的好处显而易见：每个生活在中国的人应该都记得2010年代中期的时候，那时电话号码被随意倒卖，人们频繁受到垃圾电话骚扰。

　　如今，随着中国共产党开始将焦点从增长数字转向更平衡的发展，反垄断监管看起来将成为政策制定中的下一个大趋势。过去6个月，中国的反垄断监管机构——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已经从对快速发展的科技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向对包括美团(Meituan)、腾讯在内的公司进行批评。

　　去年11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针对平台经济的措施草案，终结了中国科技巨头不受约束经营的时代。去年12月，该机构对马云(Jack Ma)旗下电商平台阿里巴巴(Alibaba)发起调查，而在此一个月前，中国政府暂停了马云的金融科技巨头蚂蚁集团(Ant Group)的首次公开发行(IPO)。

　　但这波行动对消费者的好处并不明显，他们似乎被夹在科技巨头与政府之间。监管机构选择的第一场大仗就突显了这种紧张关系：去年12月，它们将矛头指向网络平台的“团购”活动，这些活动让中国家庭可以做他们普遍喜欢的事情：联合起来购买折扣商品。

　　“一元购”已成为外卖巨头美团、阿里巴巴以及其他许多加入竞争的平台的宣传口号。社交媒体用户蜂拥尝试，其中一篇被广泛转发的帖子详细描述了一名有魄力的买家如何花2000元人民币（约合310美元）购买高档海鲜，却买到了两倍价值的商品。我不确定这篇帖子之所以走红，是因为它的大胆无畏，还是因为对账单中每项商品令人垂涎欲滴的描述。

　　整顿随之到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要求团购平台停止大幅打折。便宜帝王蟹的时代已经结束——就目前而言。

　　虽然微博(Weibo)上的大多数帖子似乎都支持政府的决定，但公众舆论动摇了。通过向市场提供大量补贴，这些巨头伤害了街头零售商，并最终肯定将抬高面向消费者的价格——用中国的俚语说就是“割韭菜”。但这一策略奏效了，因为消费者喜欢——至少到目前为止。

　　除了不能再享受廉价海鲜，反垄断执法的推进还让中国消费者面临一个更深层的问题：相对于监管机构的宣传或科技巨头的游说，他们的声音如何才能被听到？正如一位律师朋友所言：“就是说便宜卖商品在今天不行。明天又有什么事不行呢？”她指的是执法的随意性和不透明。在一个科技巨头已经横行多年、现有法律跟不上平台技术时代的国家，反垄断监管机构目前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中国加入了不知道如何正确监管本国科技巨头的国家行列，这不丢人。但我希望能在中国消费者、以及公民中间，在掌握相关知识的情况下就如何正确监管掀起一场讨论——而不是单纯地把问题留给党去解决。

来源：科学蓝

链接：https://www.163.com/dy/article/G614BTLK0531IKNX.html

编辑：王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