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域的几个特点(德布雷,2014:48): (1)媒介域/圈不比生物界中的生物圈大,可囊括多种文化生态系统和文化小团体,他们都是相对独立的; (2)一个新的载体不会取缔先前的载体,可为其增加新的可能性;旧的会在技术上、经济条件上按照自己的条件来调整以往的范畴,经过协调形成相互交错和融合; (3)通过机器“革命”可以从一种媒介圈过度到另一种媒介圈。它影响着传承技术(物质)和社会政治层面(组织机构)。但技术革命需要有利的社会条件(印刷术在欧洲和在中国的不同影响); (4)其中技术变化也是机构人员在社会地位中意义的变化(符号生产者,科学院、教堂和党派)。
二、媒介学与其他学科的区别 三、 1、媒介学与传播学的区别 图表:雷吉斯·德布雷(2014).《媒介学引论》(刘文玲译). 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p15 2、德布雷对符号学的批评 《媒介学宣言》在第52至62页里谈到了媒介学与符号学的区别。 在符号学的理论中,人们过度地把世界解释成符号,把一切都划归为“能指”和“所指”,因而忽略了需要从语义的整体环境出发;符号带来一种象征性的直觉,使直觉超过了方法,这是非本质的;符号的象征意义是固定的,符号学过度注重象征而忽略了感知;而感知是多元的,媒介学强调多元与变化。 媒介学追溯符号背后的形成机制与产生的影响,而不仅仅考察符号本身。德布雷说过,对阐释的理解发生在文本产生之前。(把教会置于福音书之前,是将社会权力关系与社会结构置于宗教教义之前;把党派置于理论之前,例如共产党的诞生源于工人运动的兴起,由此往上可以一直追溯到两次工业革命;学校置于课本之前,教育理念与知识需要通过教育机制去了解)。 德布雷对麦克卢汉关于媒介技术的研究进行了批判。 麦克卢汉的主要观点有:“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体的延伸”;技术是人类身体或感官在社会和心理上的外延;都是身体和神经系统增加力量和速度的延伸。他关注媒介技术效果——交流体系中所造成的心理和社会状态。 德布雷对麦克卢汉的观点进行了解读。他认为,麦克卢家将技术本身和技术的用途混淆:信息物质载体作为“渠道”、语言的内部结构作为“代码”、具体的传播行为的内容作为“信息”,全部被麦克卢汉“统一”在“媒介”一词之中。麦克卢汉研究的问题在于:他使得媒体变成了“一种未经区分的抽象力量”,他将渠道、代码与信息都融入“媒介”的定义当中而未加以区分。 德布雷提出,需要重视信息的传播形态及其背后的现实的物质文化。代码没有垄断意义表达的权力,代码的传播需要取决于记录的物质手段;代码的存在也并非是传播行为的必要条件。 3、媒介学VS媒体研究 欧洲media studies融合了批判学派和文化研究,它研究各种媒体的内容、历史、意义及影响,因而“媒介学”也被包含在其中。媒体研究以大众媒体为主,研究对象包含媒体在政治、社会、经济及文化上扮演的角色及影响。 媒体研究也涉猎社会科学及人文科学的领域,并和传播学的领域重叠。其方法及概念包含了许多基础学科的方法,如文化研究、修辞学、哲学、西方文学理论、社会学、社会心理学,等,也和媒体影响、文化人类学、博物馆学、美术史以及美术评论、影片评论、信息论等重合。媒体研究的研究对象也包括网络及其基础架构(Infrastrukturen),或者技术。
三、思考与运用:媒介学作为一种研究范式 1、对“人-技术-社会”的讨论 媒介学的研究探讨的是:技术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德布雷在《媒介学宣言》中提出了对技术和文化的区分:文化与技术不可分,二者互相控制(p.105)。 技术的重要影响:从技术出发来思考文化已经变得比从文化出发来思考技术更有好处;危险小于对技术的批判(技术影响社会结构)。
文化与技术的区别(《媒介学宣言》p61): (本图表由吴璟薇制作) 麦克卢汉强调技术在传播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在这一机械化的传播过程中,狭义层面上的人的主体性也就消失了,媒介成为人的延伸。 基特勒认为传播渠道仅仅只是物质技术的体现而已,他更加关注“传播的物质性”和技术的自主性,从而开辟了一条从媒介发展的历史条件、权力与话语,以及传播的结构来理解媒介的研究路径。 克莱默尔借助“信使模型”的比喻来强调媒介的中介作用,认为机器是符号的“中介功能”的体现或者“形式化过程”的结果,更加突出一种“去人类主体性”的媒介观,她构建出一套更为宏大的理论体系,这些理论并不区分技术与人,也不强调技术的决定力量。 德布雷摒弃了早期媒介研究所传承的符号学分析路径,转而强调象征符号的物质力量(德布雷,2016:9)。他在分析媒介的时候将技术与文化、形式与载体进行了区分,从“设备-载体-方法系统”的视角来分析媒介,并且将媒介放入宏观的文化生态中来分析,从技术出发来思考文化,并强调技术统一下的多元。 2、文化的多元与技术的统一 技术带来了全球的统一,但文化保存了地方的多元。例如风靡中国的微信在开发设计时对应了国外开发的聊天工具whatsapp的技术,微博对应了国外facebook等平台的技术,等等……技术全球化的发展使各国都处于比较相似的ICTs技术背景之下。但在使用这些社交媒体的时候,国人的使用习惯与国外的使用者们有很大不同,这就体现了各国不同文化的划界。 德布雷强调技术的重要性,但也强调技术和文化之间的联系。技术强调工具价值的理性,而文化与“传承”相关,带有一种浪漫主义情怀。技术和文化之间虽然有所区分,但二者之间是互相制约的,是多元的。 3、中介性与实现公共领域的可能 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认为来自不同个体的多元的意见能够形成统一,他发展出“沟通理性”的概念来解释这一点。哈贝马斯的年代奉行“理性至上”的原则,但事实上个人不可能是完全理性的,沟通理性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克莱默尔则认为,传播的中介性体现在两种模式上:其中一种是技术/邮递模式(technical/postal model),中介传递信息而不会顾及传受双方思想的交融。另一种则是人际/性合模式(personal/erotic model):促进融合,交流的主体间性—传播促进互动交流,促进融合,最终媒介消失,传播双方相互交融,不同的个体转换为具有共同认同的群体,最终形成代表不同个体的一致的声音。
4、从大众传播到公共传播——一种可能的替代模式:中介社会传播模式(Social-Time Communication) (本图表由吴璟薇制作) 其一,媒介学的研究改变了大众传播单一、被动的受众角色。信息的传播者和目标对象的角色是随时在发生变化的,在某个传播过程中,某个个体可以扮演传播者的角色。但是在另一个传播过程中,也可以扮演目标对象的角色。因此,传播参与者在传播过程中同时具有主动和被动的特点。 其二,中介社会传播模式强调传播的互动与信息的多重传递,信息的传递不仅仅只有一轮,而是在传播者和目标对象之间多次传递,这一点尤其适用于分析社交网络中的信息传递过程。所以,这一模式不仅仅可以用来解释传统的大众传播流程,同样适用数字化时代的多元的、主动的、沿着社会网络传递的信息传播过程(Wu, 2017)。
参考文献 Kittler, F. (1990). Discourse Networks 1800/1900.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Krämer, S. (2015). Medium, messenger, transmission. An approach to media philosophy. Amsterdam: Amsterdam University Press. 弗里德里希·基特勒(2017):《留声机 电影 打字机》(邢春丽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雷吉斯·德布雷(2014).《媒介学引论》(刘文玲译). 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 雷吉斯·德布雷(2016).《媒介学宣言》(黄春柳译).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马歇尔·麦克卢汉. (2003). 《理解媒介: 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南京:译林出版社. 吴璟薇 曾国华 吴余劲(2019).《人类、技术与媒介主体性——麦克卢汉、基特勒与克莱默尔媒介理论评析》,全球传媒学刊(18),第3-17页。
编辑:吴悠 |
掌上论坛|小黑屋|传媒教育网 ( 蜀ICP备16019560号-1 )
Copyright 2013 小马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16-2022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