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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央视调查报道背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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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1-1-14 13:09:57 | 只看该作者
要命的拆迁
  
  【2-1】
  
  
  拆迁,在中国,似乎永远都是一个烫手的话题。
  从四川唐福珍拆迁自焚到江西宜黄拆迁自焚,从呼和浩特拆迁通知附带子弹到广西北海白虎头村强拆,一件件带血的拆迁,都成为那个时期轰动一时的事件。
  有人说,拆迁,是和着泪和血一起进行的。
  每一桩强拆,背后都有一个或多个破碎的家庭;每一座房子倒下的土地上,都耸立起了华丽的大厦。
  其实,说起拆迁,湖南嘉禾已经成为一个难以复制的标本,其“你影响我一阵子,我影响你一辈子”的“名言”,以及“株连九族”式的拆迁模式,不仅成为那个时期全国人民的“笑料”,就是在当下的今天,也还照样堂而皇之的存在着。
  但我今天要说的,却是一件发生在XXXX的强拆事件。
  这是一起发生在嘉禾强拆发生的时间相差无几的又一起拆迁血案,不同的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虽相距几千公里,但其实质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威胁,武力,强制。
  线索来自于一封EMS特快专递。
  当时,栏目组有个主持人名叫王川,老家是XX的。可能是因为老乡的缘故,虽然寄信人和主持人没有见过面,这封快件的收件人写的却是这个王川的名字。
  时间定格在2004年5月,几乎与湖南嘉禾拆迁事件同步,这件发生在XXX的野蛮拆迁事件,随着这封特快专递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那天是星期一,栏目组每周两次雷打不动的选题会。
  与往常一样,一大早,栏目编导和记者就来到了会议室,等着汇报各自手里的选题。
  按照惯例,9点,是选题会开始的时间。可是今天,9点已经过了,还是没有见到栏目制片人的影子。
  9点开选题会,这是制片人亲自定下的规矩,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变过,制片人本人更没有迟到过,即使是生病,也是从不缺席。
  可是今天,时间已经过了,大家却没有见到他,这在栏目选题会的历史上,还是不多见的。
  这让大家多少有点不适应。
  缺少了制片人的会议室,虽然人都在,但是大家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9点30分,就在大家满腹疑惑时,制片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看上去,仍然与往常一样,目不斜视,脚步匆匆。
  大家都松了口气,都在心里认为,选题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低下头将各自手里的选题再次重新准备一下。
  可是,今天的气氛好像有点不一样,制片人走进会议室,改变了常规,既没有坐下来,也没有让记者挨个汇报手里的选题,而是站在会议室前方,将自己手里的一个蓝色纸袋举了起来,仿佛大家看不见似的,举得高高的,不停地晃动着,一边晃,还一边用眼睛在会议室来回地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一屋子的人就像检阅场上的士兵,原本早已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制片人的检阅,可没想到,检阅的领导来了,不仅没检阅,好像还显得有点三心二意。
  这让大家更加的好奇。
  制片人这反常的举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的眼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制片人手里的蓝色纸袋上:
  那是一封EMS特快专递信件,看上去,与其他的EMS快件没什么两样,大小,颜色都一样。这是一封什么快件?它有什么特别?头儿为什么要晃动这样一封快件?
  大家可能不知道,对中央电视台,对XXXX栏目来说,每天接到的反映各种问题的信件,少说也能装满半麻袋。平信,快件,挂号,厚的薄的,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投诉信,从全国的各个角落不停地飞过来。
  对这些信件,所有的记者和编导,早已司空见惯,但为什么今天,制片人单单举着这样一封快件呢?
  所有的人都在心里发出各自的疑惑。
  正当一屋子人各怀心思时,站在会议室前方的制片人,在环顾了整个会议室之后,向前一伸手,喊了一声。
  “你——”
  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屋子里的人还是被制片人的这个“你”字所惊醒,纷纷扭过头,顺着制片人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那段时间,我一直没有遇到好选题,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干活,心里有点急。那天,我准备了3个选题,本指望在今天的选题会上好好地发言,争取能选中一个。
  制片人说“你”字的那会儿,我正忙着低头整理,根本就没听见头儿的话。
  “喂,别忙了。”
  我正忙时,坐在旁边的同事用手捅了捅我。
  “干嘛?”
  我抬起头,只见同事将下巴朝前面扬了扬:“头儿叫你呢?”
  我一惊,扭头朝会议室的前面一看,只见制片人正看着我,见我抬起头,连忙伸手朝我一招:“快,跟我走!”
  “我?”
  我站了起来,那一瞬间,我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傻站在了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对,就是你,跟我过来。”
  制片人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制片人是在叫我过去。
  我应了一声,赶紧弯腰收拾好凳子上的文件,起身跟着制片人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制片人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我差一点就撞倒了他,可他丝毫不理会,转过身,冲着会议室里的同事说道:
  “今天的选题会改由主编来负责,我有点事要处理。”
  说完,制片人转身出了会议室。
  见状,我也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进制片人的办公室,只见栏目主持人王川和一个同事陈峰都坐在里面。我满眼狐疑地看着他们俩,可两人却笑着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坐吧。”制片人一边往办公室里走,一边头都不回地对我说到。
  我满心疑惑地在同事陈峰的身边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急事要处理。”说着制片人将手里的EMS快件再次举了举,“就是这个,一封加急特快专递,王川今早刚刚收到的。情况他们两人都已经知道了,我一边说你一边看。”
  说着,制片人将快件向我扔了过来,我一伸手,接了过来,抽出了里面的信。
  “这是一件正在进行的野蛮拆迁,当事人现在被困在6楼的屋子里,不能出,不能进,今天找你们,就是商量一下,看怎么来突破。”
22#
发表于 2011-1-14 13:10:16 | 只看该作者
【2-2】
  
  
  制片人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大体看完了信件的内容,制片人刚一说完,我就抬头接话道:
  “我觉得应该派2路记者,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否则这路记者在现场刚一采访,那边政府部门就已经知道了,后来的调查就很困难。”
  其实,那一刻,我脑子里闪现的是上次拍摄XXXX的镜头,那次我和小宋的明暗配合,才得以把任务完成的那么完美。
  而这一次,这个事件,相比较起阆中越狱,虽然事件内容不同,但情况比较相似。
  “嗯,这个主意不错。”
  制片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点了点头。
  “但问题是,现场肯定被人封锁了,如何才能进到最里面,与被困的拆迁户接上头,这才是最关键的。”
  同事陈峰提出了一个最大的疑问,也是这次报道的最大难点。
  我和主持人王川一时都没相处好的办法,都沉默了。
  制片人见状,手一挥:“好了,这些细节不谈了,我们现在后方,对前方的事也不是很了解,这样空谈没有任何意义,还浪费时间。我的意见是,你们马上动身,至于具体如此操作,只能你们到现场随机应变了。”
  也只能这样了。
  我和陈峰站了起来,准备起身往外走,主持人王川在后面说了一句:
  “我是辽宁人,对那面比较熟,有什么难处,你可以直接找我。”
  “对,也可以找我,我和王川随时支援你们。”制片人补充了一句。
  我和陈峰笑了笑,说道:“但愿用不上。”
  制片人挥挥手,我和陈峰一起出了制片人办公室。
  在我的眼里,好像没有事能难住制片人,但是今天,他好像也有点没有办法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着眉,一只手摸着不停地抓着头发。
  “今天这安排与我前段时间做的阆中越狱那个报道还真一样,都是2路人马,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和陈峰闲聊起来。
  陈峰问:“那次你是明还是暗?”
  “我暗,小宋是明。”
  “那你有经验,这次还是你暗得了。”
  “没问题。”
  做调查报道这么些年以来,暗访,偷拍这样的事没少干过,好像我这个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冒险的劲头,人虽长得不壮实,但遇事却敢往前冲,说好听点,叫勇敢,说难听点,那就是叫傻冒吧。
  “不过我声明一下,让你暗不是我贪生怕死呀,因为你有经验,我主要是从完成任务的大局出发考虑的。”
  我正急着王办公室走时,陈峰又来了这么一句。
  “靠,你丫的还跟我来这套,我是那种人吗?”
  两人哈哈大笑,进屋收拾东西,叫上摄像,直奔机场。
  到了XX,我和陈峰兵分两路,他正大光明地去找相关部门,我则暗中想法接近被困拆迁户。
  与陈峰分开后,我和摄像在拆迁地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政府相关部门肯定会对媒体严加看管,只有这样的不起眼的小旅馆,才会安全,不会遭到检查。
  按照我的经验,一旦发生大的事件,政府第一个严防的就是媒体记者。现在的政府部门都学精了,知道媒体记者只要过来,住宿总是不会缺少的。所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辖区内的各大宾馆酒店,并派人严加看管,一旦有陌生人入住,马上会进行调查,做到对记者情况的第一时间掌控。
  记得网络上就曾经流传过,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地方政府如何应对记者的帖子,其中一条,就是对辖区内大小宾馆的严控,有效排查媒体记者。据说这一招的有效性达到80%多。你想呀,记者每天为住的地方发愁,还咋调查?
  安顿下来后,我按照快件上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是一个女人接的,被困拆迁户冯国明的妻子。
23#
发表于 2011-1-14 13:10:36 | 只看该作者
【2-3】
  
  
  “你好,你是冯国明的爱人吗?我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现在已经到了XX,你能过来,我们当面商量一下吗?”
  “太好了,可把你们盼来了,我马上就过去。”
  冯国明的妻子听到我的声音,显得很是激动,声音颤抖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谢谢”。我们的到来,对她来说,好像盼到了救星。
  对冯国明的妻子说清小旅馆的地址,告诉她不要声张后,我就和摄像坐在房间里等着她过来。
  没多久,冯国明的妻子就到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大概30多岁,快40岁的女人,中等身高,穿着一件圆领的T恤,脸颊削瘦,满脸愁云,憔悴不堪。看得出,她,以及这个家庭因为拆迁事件,已经遭受了怎样的打击与无奈。
  “记者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们可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一家呀——”
  冯国明的妻子刚一进门,就一把拉住我,泪流满面地哭泣着就朝我跪了下来。
  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一把就拉住女人的胳膊,使劲拽她起来。
  “阿姨,千万别这样,快起来说话,有什么事咱们起来说,好吗?”
  女人在我的搀扶下,终于泪流满面地站了起来,坐在了房间里的小凳子上,此时的她,早已是泣不成声。
  “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老冯关在楼上已经快2个月了,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逼到绝境了,只有死路一条了……”
  女人仿佛得了魔咒一样,反复不停地说着这几句话。惊恐,无助,已经让这个女人看到了绝望的尽头,看得我心酸不已。
  得抓紧时间了解情况,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冥冥之中,我仿佛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我内心的酸楚。
  “大姐,你家的房子现在有人在成天地看着是吧?”
  “是呀,必须得看着,而且人还必须在里面,否则你一转身就给你扒了,那帮人狠着呢。”
  “那现在是谁在里面看着呢?”
  “我家老冯,他一个人住在里面。”
  “在里面呆多长时间了?”
  “快有2个月了,从拆迁刚开始就一直住在里面,以前是不能出来,现在是出不来。”
  “为什么要不愿意拆呢?”
  “就是因为补偿问题,他们补偿给得太少,一平米才500多块钱,这哪是拆迁呀,简直就是在抢,哪有这样的?我家老冯是个直性子,别人不说他偏要说,我劝过他多次,就是不听,非要争个高低出来,你看现在,争成这个样子了,死不死活不活的,唉——”
  女人的这一声长叹,叹得我心颤不已。一个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落到如此地步,这是何等的悲哀?
  “我能进去看看冯大哥吗?”
  女人连连摇头:“那可进不去,他们派人24小时看着呢,根本就无法进去。”
  “那老冯能出来吗?”
  “也不能出来,他们将门钉死了。”
  “订死了?谁订的?”
  我心里一惊,听说过无数的拆迁,还没听过把人活活钉在屋里不让出来的。
  “房地产公司和拆迁公司一起干的,他们找的人,用钉子钉死了,门根本就打不开,再说老冯也不能不出来,一出来离开家,就回不去了,房子就会被扒掉了。”
  “那怎样才能进去呢?”
  我喃喃自语着,像是在问面前的这个女人,又像是在问自己。女人仿佛也受了我的感染,也在不停地重复着“怎样进去”这句话。
  “不行先到现场去看看,再做决定吧,这样想也想不出办法。”
  正当我迷茫之时,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摄像师发话了。
  摄像师的话让我的脑子一激灵。是呀,先到现场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吧。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上8点多,我和摄像师在女人的带领下,悄悄地来到了拆迁工地边。
24#
发表于 2011-1-16 13:05:19 | 只看该作者
【2-4】
  
  
  那是一大片瓦砾丛生的空地,四周已经被围墙圈起来了,整个工地死寂寂的一片。
  由于工地有保安看守,我们不能太靠近。但为了看清拆迁工地,我和女人找到了距离保安较远的地方,选了工地边一个稍微凸起的一个矮墙,小心翼翼地趴在后面,透过矮墙上的一个缝隙,小心地朝里观看着。
  只见空地的中间,一栋独立的6层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瓦砾中间,由于它四周的房子都已经被扒掉了,仅存的那栋小楼显得残破不堪,墙壁被拆得七零八落,在夜晚灯光的照射下,就好像在张着大嘴,龇牙咧嘴,在旁边车来车往的繁华马路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得孤单与凄凉。
  “老冯就那楼里,你看。”
  女人压低了嗓音,用手指着空地中间的那栋突兀的楼房。
  我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只见小楼顶层的一扇窗户里透出了一点点昏黄的灯光,若不注意,都看不见。
  “怎么会有灯光?”
  我有点诧异,特快专递里写着,女人刚才说的,开发商和拆迁公司都已经将这栋楼里的水和电都已经掐断了,那这时哪来的光线呢?
  “那是蜡烛,家里有一些过年用的蜡烛,断电了,老冯拿出来点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灯光是那么的昏黄。照明的问题暂时有了解决,那水的问题咋办?
  “老冯用水问题怎么办?”
  “家里有2个大塑料桶,开发商要拆迁前,我们就已经将2个大桶都已经装满了水,现在老冯就靠那桶里的水,我估计也快用完了。”
  “2塑料桶的水能用多长时间?”
  “是呀,事情再不解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东北人以前给我的印象,不管是男是女,一律都是豪爽,干脆,做事说话绝不婆婆妈妈。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泪流不止,看来,一个人是否豪爽,与他遇到的事情是有关系的。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时,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如此。
  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与拆迁的空地是平行的,加上四周又围上了围墙,我们只能通过围墙的缝隙艰难地往里看,根本就无法看清楚。
  “能不能找个高点的地方,能看清楚点?”
  我一边趴在矮墙边,朝墙缝里张望,一边不由自主地说道。
  这本来是我不知觉的一句话,可没想到,我刚说完,女人就接了过去:
  “有,那边就可以。”
  女人说着,用手朝不远的几栋楼房一指。我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超前空地的右后方,有一个老式的小区,大概5、6栋楼房矗立在那里,距离非常的近。
  “能行吗?”
  我有点怀疑,这么近的地方,我们要是扛着摄像机一进去,别说拍摄了,还没上楼,就被人发现,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没事,我家有个亲戚就住在那里,老冯在楼里,就靠他偷偷地拿东西给他吃,才撑了这么长时间。”
  这倒是个好办法,有这个亲戚在里面的帮忙,应该不是大问题。
  正当我高兴时,女人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进去,这个小区里的人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说。”
  “为什么?”
  “因为拆迁进行到这儿了,而且补偿方式又这么不公平,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如果被拆迁户不联合起来,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都暗中支持我们。”
  是呀,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群亡齿寒,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不起来帮助别人,等解决了这个,下一个就该自己倒霉了。
  “那赶紧走。”
  我和摄像连忙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沙土,就往小旅馆走。
  回到旅馆,用包装好摄像机,我们翻身跟着女人往拆迁空地旁边的那个小区走。
  虽然已经接近9点了,但拆迁空地的四周还有很多保安在执勤,隔十几二十几米就有一个,三三两两地在空地围墙四周来回地走动,密集地在看守着。
  看来,开发商和拆迁公司的警戒心非常得大。
  我让女人先走,先去小区,到了后,找地方等着我,我和摄像随后再进去和她会合,我们不和她一起进小区。
  我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引起保安怀疑。
  冯国明与开发商之间的冲突已经持续了2个多月了,这个女人是冯国明的妻子,这些保安早都已经认识她了。这个时候,女人的任何举动都会引起开发商的高度警觉,我要是和她一起走,肯定会引起保安的怀疑。
  躲在一个角落里,眼看着女人进了小区,我和摄像又抽完了一支烟后,看看表,时间过去了大约有15分钟,差不多了。我和摄像这才一人拎着机器,一人拎着摄像机三脚架,顺着女人刚才走过的路,朝旁边的小区走去。
  当然,机器和三脚架都已经用包装装得很严实,不是内行,单从外面看,是绝对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25#
发表于 2011-1-16 13:06:00 | 只看该作者
【2-5】
  
  
  夜色掩护了我们,很顺利,不一会,我们就进到了小区里。
  “记者同志。”
  伴随着轻轻喊声,女人带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墙角边转了出来。
   “这位是?”
  我一惊,没想到女人这么快就将我们的信息高速了别人。
  “这是我表哥,他就住在这个小区,他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我把他找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帮帮忙,都是自己人,你放心,不会给你们的工作添乱的,这点我们是知道的。”
  很明显,女人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的一笑,握住了男人朝我伸过来的手。
  “感谢你们来关注这个事,说实话,我们都很气愤,但是心有余力不足,没有办法,这个开发商勾结政府,太猖狂了。”
  刚一见面,中年男人就生气地说道。
  我笑着冲男人点点头,心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干活要紧。
  “我想拍摄这个拆迁空地,但是他们戒备很严,你住在这边,对这里情况熟,你说我们怎样拍摄,才不会被他们发现?”
  我刚一说完,中年男人就一拍大腿:“这个好办,我家就是顶楼,你们可以到楼顶上去拍,保证全部能拍清楚。”
  男人的话刚一说完,我浑身一激灵,没错,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再好不过了。
  “不行,楼地上太空旷,没有遮挡,最容易被发现。”
  我正高兴时,旁边的摄像师及时地否定了这个方案。
  “那也没关系,到我家去,从窗户拍,也照样能拍到。”
  中年男人很兴奋,思维也很敏捷,摄像师刚一说完,他又想出了一个办法。用他的话说,好不容易盼来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有说话的地方了。
  “好,这个方法好!”
  我一阵兴奋。
  “那好,走,赶紧上家里去。”
  中年男人说完,一把拎起我手里的机器,又抢过摄像师手里的三脚架,一把抗在肩上,带头就在前面走。
  也好,先到屋里坐会,他在这里住,对情况熟悉,先和他商量一下,看怎样拍摄才能不被发现,没有危险。
  中年男人和女人在前面带路,我和摄像低头跟在后面。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上楼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个老小区,楼房都已经很破旧,更没有电梯,中年男人的家在楼房的最顶层8楼,我们顺着楼梯一步步地往上爬。
  5月的沈阳,天气凉爽。夜里9点多,很多外出遛弯散步的老人都陆续地回家。我们一行4人往楼上走。中年男人遇到很多熟人,不停地打着招呼。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我在心里直发慌,恨不得一步到达男人的家。
  还好,终于到了8楼,进了中年男人的家。
  刚一进屋,我就朝靠空地那边的窗户跑去,隔着玻璃朝外一看,由于居高临下,整个拆迁地块全部都在眼底,再清楚不过了。
  摄像师赶紧将机器架好,将镜头对准窗户玻璃,往外拍摄。由于拆迁工地上架设了很多灯,再加上处在城市的包围中,虽然是夜晚,但光线并不是很暗,依然可以拍摄。
  可是,拍摄了大约有10分钟左右,摄像师突然叹了口气。
26#
发表于 2011-1-17 13:54:25 | 只看该作者
“怎么了?”我在旁边问道。
  摄像师眼睛看着外面,答道:“不是太理想,窗户太小,镜头摇不开。”
  “拍摄了多少?”
  “只能拍些小镜头,大的镜头根本就没法拍,窗户限制得死死的。”
  “那怎么办?”
  我有些急了,费了这么大的劲,结果却不理想,这是我们之前压根就没想到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到楼顶上去,那里视野开阔。”
  “但是那里危险!”
  我几乎在摄像师说完的同时就打断了他。
  “应该没关系,天黑,我们小心点,速战速决,问题不大,我们试试吧。”
  摄像师眼看着我,等着我做决定。
  上去还是不上?拍还是不拍?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不上去,要拍摄的不能拍全,上去,又有一定的危险,要是因此被看守的保安发现了,那接下来我们打算与冯国明接触,就变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电视台外出拍摄,一般都是实行编导负责制,也就是说,出差在外,工作上的一切事情,都是编导说了算,其他人都要听从编导的安排。
  既然这样,那这个时候,我就成了战场上的主帅。上还是不上,拍还是不拍,一切就全在我一句话了。
  “我一个人上去,这样目标小。”
  见我犹豫不决,摄像师又催促了我一句。
  不行,要上去我必须得上去,作为一个摄制组的主要人物,遇到事情,我必须站到第一线,绝不能将困难推给别人,一是这样做不合规矩,二是这样来完成任务,我心里没底,不知道该要的东西是否已经拿到了。
  “走,我们一起上吧。”
  女人的表哥见状也要上去帮忙,被我们拒绝了。人越少,目标就小,目标小,发现的概率就小,危险也就小。
  出门,再上一截楼梯,一抬头,是一个比身体稍大点的口,对着黑乎乎的天空。那是为通向楼顶,盖房子是特意预留的口,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成了我们的方便之门。
  摄像师指了指头顶上的洞口,又指了指机器,然后将机器递给我。
  我明白摄像师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先爬上去,我在下面将机器设备递给他,然后我再上去。
  我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里,楼道里安静的怕人,为了隐蔽,我们都不敢说话。
  摄像师长得很结实,身手也很敏捷,双手伸开,撑着两边的墙壁,一使劲,身子就像弹簧一样提了起来。摄像师的双脚紧接着张开,蹬在墙壁上。这样手脚并用,就像猴子一样,不几下,就空手从洞口爬了上去。
  爬上楼顶,摄像师赶紧弯腰趴了下来,趴在洞口伸手向下,我早已将机器举了起来,递了过去,摄像师在上面一用力,将机器提了上去。接着,如法炮制,将三脚架也接力了上去。
  机器设备都运上去了,剩下的就是我了。
  顺着楼梯,我学着摄像师刚才的样子,往上爬。可是,我的力气没有摄像师的大,废了半天劲,也没能上去。中年男人在旁边见状,赶紧过来,一把就托住我的屁股,一用力,一下就把我举到了洞口,上面的摄像师伸手一拉,我终于连滚带爬地上了楼顶。
  上了楼顶,由于担心被下面看守的保安发现,我和摄像师不能直起身子,只能弯腰趴在楼顶上。
  已经9点多了,5月北方沈阳的气温,还是有点凉爽。那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我估计,只要我们一站起身来,就是站在远处看过来,也能看得很清楚。
  我们2人趴在楼顶上,抬头看着眼前一大片空地,还有那孤零零矗立在一片废墟中央,如同碉堡一样的6层小楼,已经从窗户里透出的一点昏暗的灯光,我的心一阵阵收紧。
  一个人应战一个群体,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如果不是被逼急了,逼疯了,谁会不顾家,不顾命,在这没水没电,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情况下,坚持在这黑暗与寂寞之中呢?
  人,总是被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们靠到那个后面去,应该没问题。”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摄像师手指着前面,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扭头一看,只见楼顶的一个角落处,有一个大约半人高的突出物,黑夜里看过去,就像是一个矮个子的人站在那里。
  这真是个神来之笔,正当我们发愁在这光秃秃的楼顶之上无法拍摄之时,竟突然有了这样一个东西,这要是我们弯腰蹲在后面,偷偷地拍摄,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过去看看。”
  我眼看着前面,头也不回地对摄像师说道。话音未落,也没等他同意,就匍匐着向那个半高的东西爬了过去。
  小时候在老家,村子里总是放映那种抗日战争题材的电影。村里的打谷场上,傍晚时,拉起大屏幕,天一黑,屏幕上总是出现八路军打小鬼子的镜头。记忆中,激烈的战斗中,八路军也是这样匍匐着前进。
  那一刻,我也仿佛成了英雄的八路军。
  一番衣服与水泥地面的摩擦之后,我终于匍匐到了那个半高的物体旁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烟囱。由于这是一个老小区,楼房年代已久,我估计,有些方面不太适合现在的市民居住,所以就有人自作主张,将楼顶凿开,树起了这个半人高的烟囱。
  也许树烟囱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他的这个无意之举,竟然成了今晚我们的救命稻草。
  爬到烟囱边,看到烟囱的那一刻,我差点激动得大叫。
  我让自己平静了一下,转身向后,朝后面的摄像机招招手,让他过来。摄像师会意,一边自己往前爬,一边带着机器,一点点地艰难往前移动。我呢,则往回爬,去拿三脚架。
  一番来回折腾之后,我和摄像师就像个地下搬运工一样,将机器以及三脚架等设备,都艰难地搬运到了救命的烟囱后面。
  干完这一切,我和摄像师都躺倒在楼顶上,大口地喘着气。
  看上去虽然短短地一截路程,但是由于不能直身,只能将身子贴着楼顶面,匍匐前进,而且又带着重达20来斤机器,路程虽然短,但为了防止保安发现,等我们好不容易爬到烟囱边,早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休息了一会,摄像师坐了起来,准备干活。
  摄像师将三脚架在烟囱后面支好,放上摄像机。
  天啦,太巧合了,就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烟囱的高度正好,正好与摄像机的高度差不多,而且我们弯腰躲在后面,也正好挡住了我们2个人。
  我一阵大喜,这难道是上天特地为我们安排的吗?
  支好摄像机,摄像师开始拍摄。
  在这样的黑夜里,这样的楼顶上拍摄,对摄像师来说,可能还是第一次。
  摄像师在拍摄,我则缩在旁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特别是近在咫尺的数名保安。我一边观察,一边看着对面冯国明所在的独立危楼。我在想,冯国明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快2个月了,一个人呆独自在里面,他感觉到孤单孤独吗?断水断电,又遭遇恐吓威胁的情况下,他是怎样过的?想过放弃吗?
  那一刻,我突然萌发出一个想法,进到楼里去见见冯国明。
  这个想法一出,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27#
发表于 2011-1-17 13:54:50 | 只看该作者
【2-7】
  
  
  因为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要想贸然进到那栋被开发商和拆迁公司看作异物的楼里,去会见那个更加被当成异物的冯国明,不被赶出来,也会被看成是怪物的。
  如果进去,怎么进?从哪里进?怎样才能不被发现?
  想法一个接一个地从脑子里跳出来。
  “好了,撤吧。”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摄像师拍完了。
  “怎么样?”
  “非常好,这个位置能拍摄到所有的地方,而且这样的光线下,这个地方这样拍下来,更有冲击力。”
  那就好,只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费点劲,冒点险都不算什么。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我们匍匐到烟囱边的情景,这次,我们是匍匐回下楼的洞口边。
  又一番折腾后,我和摄像终于满身疲惫地下了楼。
  “来来来,快进来,累坏了,为了我们的事,这大半夜的把你们累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快擦擦吧。”
  见我们一身灰尘地下了楼,冯国明的妻子一脸的歉意,连忙将一个毛巾递了过来。
  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由于楼顶裸露在外,常年风吹日晒,又没有人打扫,上面灰尘太多,非常得脏。而刚才,情况紧急,我们已经是顾不上那些,根本就没感觉到。现在在女人的提醒下,低头一看,才知道,全身上下,全被灰尘覆盖了,连脸上都糊满了,变成熊猫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接过毛巾,将身上弹了弹,又洗了把脸,总算还原了些许本来面目。
  “一直以为你们央视的记者很风光,想不到竟然也这样累,还这么危险,真是没想到,太佩服你们了。”
  女人的表哥在旁边看着我们,不由地夸赞道。
  我冲他一笑:“也没什么值得佩服的,现在做哪一行都不容易,以为我们风光,那时因为他们不了解,误解了我们。”
  “没错没错,确实是误解了。就今天这阵势,说实话,我都不敢上去。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马上就过来了,这帮人可是不管不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中年男人说得直摇头,可见,拆迁公司的这伙人给他们留下了怎样的恐惧。
  “我有个想法,但我对情况不是太了解,不知道是否可行,说出来与你们商量一下。”
  我看着男人,又看看女人,说道。
  “你说吧,只要用的上我们的,尽管说话。”
  “我们想进去看看冯大哥。”
  我知道他们会反对我这个想法,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那么的强烈。我的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就喊了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要是被他们逮住,后果不敢想象!”
  中年男人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个劲地反对。女人也在旁边帮腔:
  “记者同志,这个真的不行,连我们都不让进,更何况是你们记者,还扛着摄像机,想都不要想,你们能这样帮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千万不能冒险。你们要是出事了,没法交代不说,我们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我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那么紧张,就故意笑了笑。我想把气氛搞活跃点,这样紧绷着,挺累的。
  “先别想危险,你们好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进去。”
  我给他们提醒,慢慢地启发他们。因为我坚信,再坚固的城墙,也有细微的缝隙,只要有缝隙,就有可能溃倒的可能。
  中年男人和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低头想了想,好半天男人抬头答道:“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那这2个月里,你们都从没见过冯哥吗?”
  女人说:“那倒不是,见倒过几次。”
  “怎么见的?”
  我心里一喜,见过就好,既然你们能见到,那我也就能见。
  “我们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这样见的。当时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才让我一个人进去,但是不能上楼,只能在楼下,抬头和老冯见了几次,每次都是大声地喊话,他在上面才能听到。”
  原来是这样,连冯哥的老婆他们都不让进去,看来我想进去,真的是不可能了。
  正当我失望时,突然一个问题又蹦了出来。
  “冯哥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他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
  是呀,2个多月,总不能不吃不喝吧?一两天还能勉强硬撑着,但2个多月呢?我为自己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而激动。
  “这个是这样的,拆迁前,我家屋子里有很多土豆,估计能够他吃一阵子,当然了,这样的情况,要想吃好的,肯定是不可能,只要不饿着就算不错了。还有我们隔三岔五的,晚上偷偷地给他送点过去……”
  女人刚说道这儿,我一阵高兴,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不能上去,他在6楼上,怎么拿?”
  “他用绳子系在篮子上,从窗户放下来,我把买好的东西放进去,他再提上去。”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突然之间,我的心跳加速起来,在我的一步步引导之下,我仿佛觉得,我距离这个突破已经不远了。
  在我的提问下,女人想了一下,突然用手使劲地拍了一下脑袋:“哎哟,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
  “什么?”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女人,仿佛稍一松懈她就不见了似的。
28#
发表于 2011-1-20 10:44:27 | 只看该作者
【2-8】
  
  
  “那边围墙外由于地基不稳,倒了一点,刚好够一个人能侧身进去,那次我无意中发现了,所以就从那里偷偷溜进去的。”
  女人刚一说完,我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快速地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兴奋地使劲挥舞了几下拳头。
  我知道,有了这个突破,距离我看望冯哥的想法应该就不远了。
  “你是想从那里进去吗?!”
  女人和中年男人几乎同时问道,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劲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再说话了,愣在了屋里。
  就这样,4个人,坐在客厅里,谁也没有说话,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汽车的喇叭声。
  “你就是进去了,又怎么上楼呢?”中年男人歪头看着我。
  被中年男人这么一问,我顿时愣住了,是呀,就是进了围墙,我又该怎么上楼呢?
  就在我愣住不知进退时,摄像师说话了:“先不管这些,进去再说,只要进去了,哪怕就是上不了楼,也比在这儿强。”
  我点头同意,调查报道,尽可能地靠近第一线,这是最重要的。
  为了行动方便,我和摄像师放弃了笨重的摄像机,只带了轻便的偷拍机,由中年男人带路,下楼,悄悄地向围墙靠近。
  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大家忙碌了一天,都已经回家休息了,小区里已经没有人了,安静了许多。
  拆迁完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瓦砾,高低不一的矮墙,横七竖八的砖块,一根根直愣着的钢筋,现场一片狼藉,在黑夜里却成了各种虫子的天堂,发出各种声音。
  我们3个人趴在离围墙不远地方的一个小坑里,探出头注意着巡视的保安。可能是由于时间已晚,白天每隔一会就会有保安走过,但现在我们在坑里趴了5分多钟,也没看到有保安过来。
  “走吧。”
  保安应该也已经休息了,我轻声地招呼摄像师和中年男人。
  我慢慢子抬起身,外面漆黑一片,除了虫子的吟叫声,什么也没有。我抬脚出坑,弯腰往前面跑去,快速地跑到有着裂缝的围墙边。摄像师和中年男人尾随在我的后面,也紧跟着跑了过来。
  三个人都趴在围墙的墙根下,大气都不敢出。
  又静静地等了一阵,确信确实没有发现后,我们准备开始从裂开的围墙缝隙里钻进去。
  中年男人住在附近,对情况熟悉,由他第一个钻。
  可刚一开始,就出现了意外。由于中年男人长得比较壮实,刚一钻,就遇到了难题:人太胖,缝太窄,钻不过去。
  中年男人使劲地憋着气,尽可能地将肚子缩得瘪瘪的,但废了半天劲,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从那个狭窄的墙缝里钻过围墙。
  不能耽搁时间了。
  “算了,让我来吧。”
29#
发表于 2011-1-20 10:44:42 | 只看该作者
【2-9】
  
  
  我叫开中年男人,往缝隙里一钻,由于我身材单薄,这一钻,竟然进去了。接着,摄像师也学着我的样子,虽然有点困难,但也还是进来了。
  “你回去吧,我们去就行了。”
  我冲着墙壁外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转身和摄像师一起弯腰蹲在围墙的阴暗处,扭头看了看四周,被围墙圈起来的地方,除了瓦砾还是瓦砾,连个人影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的环境里,我担心说话被人听见,就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小楼,再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摄像师。我的意思是,我先跑过去,摄像师再跟上。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电视剧里打前阵的士兵,在用手势相互传递信息。
  摄像师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点了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一弯腰,快速地向瓦砾中间的那栋独立的小楼跑去,摄像师稍等了一下,跟在我后面,也跑了过来。
  可是,由于刚刚拆迁完,到处都是瓦砾砖块,根本就无法加快速度,而且稍不留神,就会被脚下的砖头木块给绊倒;更要命的是,脚一踩上去,刚一用力,就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还是显得那么的刺耳。
  我和摄像尽量地高抬腿,轻落脚,可即使是这样,还是不断地有响声发出;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我们原本要快速通过这片空旷地带的想法,彻底泡汤了。空地上的瓦砾就像一个雷区,严重地拖住了我们的双腿,让我们深陷其中,行动非常得缓慢。
  最要命的是,那天晚上月亮特别的亮,出了围墙的阴影,瓦砾处正好处在月光之下,我和摄像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中。
  可是,这是一个只能进不能退的行动。我和摄像硬着头皮,艰难地往前走着。
  虽然我们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可就在我们快要接近那栋楼房时,意外还是出现了。
  “什么人!站住!”
  一声暴喝声从远处传了过来,紧接着,一束手电光又照了过来,虽然距离有点远,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大,手电光也不是很强烈,但在这个黑漆漆的夜晚,本来内心就充满恐惧的我们,在这个半夜里,突然之间遇到这个,那种惊恐,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好!
  
  
30#
发表于 2011-1-20 10:45:01 | 只看该作者
【2-10】
  
  
  我本能地往瓦砾上一趴,也顾不得坚韧的瓦砾是否扎人,紧紧地趴在上面,摄像见状也快速趴了下来。虽然身子下面的瓦砾硌得我们浑身非常的痛,但是为了不被发现,还是将会身子紧紧地贴在上面。
  幸运的是,我们趴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尚未倒下的矮墙,我们正好处在那堵矮墙的后面,挡住了我们。
  我们静静地趴着,侧耳仔细地听着动静。可让我们惊奇的是,我们趴下后,刚才喊了那一嗓子后,竟然没人再喊了,没有了任何声音,而且连手电光也没有了。
  难道他们走了?或者刚才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再难道是这堵矮墙起了作用?
  忍着疼痛,趴在瓦砾上,我将头慢慢地抬起了一点,努力地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可是,虽然有月光,但毕竟那个是夜里,再加上空间太大,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们,埋头趴在地上,我这样安慰自己。
  为了稳妥起见,我和摄像特地在地上多趴一会,等到危险真正过去后,再起身到小楼旁边去。
  我本来以为,这样趴一会后,既休息了,又躲过了危险,就可以接着行动。可就在这时,一个更加可怕的声音穿了过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却能让人魂飞魄散!
  是脚步声!
  附带着还有轻轻的说话声:“你到那边,你到这边。”
  是保安过来了!
  那一刻,我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赶紧扯了一把摄像,也不管是否暴露,也顾不上瓦砾是否硌脚,爬起身,抬起腿朝围墙飞奔而去。
  原来,保安发觉围墙里进了人,喊了一嗓子之后,迅速关掉了手电光,不再说话,而是悄悄地向我们趴的地方走来。
  他们想来个瓮中捉鳖。好歹毒的主意!
  “别跑,站住!”
  见我们撒腿逃跑,保安再次大喊起来,并且在后面疯狂追赶。我们呢,也不理会保安的喊叫,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虽然高低不平的瓦砾硌得脚生疼。
  都说人的潜能需要挖掘,只要你肯挖,是会让你惊奇的。
  这句话,在今天,这个时候,我确切地领会了它的含义。
  平常跑步并不快,也不能坚持多久,3000米要跑20秒的我,那一刻,却犹如博尔特的灵魂附体,奔跑的速度异常得快。突然,我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得钻心疼痛,痛得我的脚都几乎无法放到地上。
  可是,那个时刻,那个危急关头,我已经无法去注意这些了,忍着剧痛,几下就跑到了围墙边,一侧身,迅速就从围墙的缝隙中钻过了。很快,摄像也钻了过来。
  过了围墙,我们的心稍稍地放了下来。
  由于保安距离我们较远,等到我们已经钻过围墙,他们还距离我们有一段路程。
  就在我们庆幸逃脱了鬼门关之时,我的肩膀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虽然拍的力度不大,可是在那个惊恐万分的时刻,这一拍,却犹如阎王爷的手,吓得我一哆嗦,差点就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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