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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史料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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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发表于 2025-11-14 17:22:57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探访:法晚、京华、信报、晨报、竞报以及新京报,旧址现在啥样

前段时间,新京报迁址,朋友圈引发不少媒体人发表感慨,追忆当年热热闹闹的京城媒体圈。
之前已经停刊的法制晚报、京华时报、北京晨报、北京娱乐信报、竞报的旧址,以及新京报幸福大街的旧址,现在啥样了?日前,“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分头到上述六个地址实地探访。

1、法制晚报
地址:朝阳区高碑店乡龙源文化创意大厦
创刊时间:2004年5月18日
停刊时间:2019年1月1日
法晚最具代表性的,是报社一进门处,有一个白底蓝花的大碗。穿过前厅,是开放式的采编大平层,总面积约6000平米,所有人都在大平层上办公,左右手各有一条过道。
如今,一进门的大碗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一个喷泉式装饰物。
采编大厅中间位置的大部分面积,都被木板围住了,仅左右两边各留出一条宽约两米的通道。很多老法晚人应该还记得,采编大厅右手边的过道,靠墙位置有一排隔出来的办公室,归由经营部门的负责人使用。如今,这排隔出来的办公室虽经过装修调整,还能依稀看出来,但只有一进门开始数的第三间办公室被物业成功租了出去,成为一间面积约10平米的婚纱店。其他靠墙的这排办公室,都是铁门紧闭。
婚纱店内,只有一名店员在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店内没有客人。
采编大厅走到头,以前是社长总编辑和副总们的办公室。如今,这些区域全部封闭。
从右边通道进入,走到头,绕行至左侧通道,左侧灯光全无。
此次实地探访,在椅子上显得百无聊赖的保安没拦着。“租店面的话,可以联系招商部。”他说。
之后,“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联系物业部门招商人员,对方表示,中间围挡区域目前正在装修,要拆分成格子间对外出租,至于何时装修完,不清楚。“现在停工了。你记个电话,以后还想租,再问问。”


2、京华时报
地址:朝阳区左家庄百灵大厦3至5层
创刊时间:2001年5月28日
停刊时间:2017年1月1日
3、北京晨报
地址:朝阳区左家庄百灵大厦5层
创刊时间:1998年7月20日
停刊时间:2019年1月1日
百灵大厦,以前是一栋六层的红砖楼。“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此次探访发现,这栋红色砖楼已经被重新粉刷,变成了灰白色,颇有一些现代味道。
据附近居民楼的居民讲,京华时报停刊后,百灵大厦多年都没变化,甚至“京华时报”的大牌子还一直在楼顶悬挂,大约两年前才进行外立面改造。
改造后的百灵大厦,一层被如家、喆啡两家酒店分别作为前台,如家的客房位于三四两层,喆啡酒店的客房位于五层。客房区域,须持卡刷电梯才能进入。
“二层还有一些房间可以出租。六层已经租出去了。”百灵大厦的一位物业招商人员说。
北京晨报的最后一站,也在百灵大厦。在原京华时报的五层。北京晨报搬到这里的时候,京华时报已经停刊。


北京娱乐信报
地址:丰台区菜户营鹏润家园豪苑B座12至15层
创刊时间:2000年10月9日
停刊时间:2018年1月1日
“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到鹏润家园豪苑探访发现,信报曾经宽阔明亮的采编大厅,已经被隔成了一间间房屋,或成为私人住宅,或成为一家家公司的办公场所。
楼下的保安表示,信报在这里办公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当保安了。他说,信报的采编大厅几年前被重新改造,房型从一居室到四居室大小不一,现在已经全部售出,其中顶层一部分作为商用,有几家公司租为办公地。
“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来到原北京娱乐信报办公的楼层探访。13层到15层,有的房间门外放着快递包裹,有的房间门上贴着对联,充满了生活气息。
住在这里的人,对“北京娱乐信报”丝毫不知。“什么报?这哪有报社?现在谁还看报纸啊!”其中一名住户说。


竞报
地址:朝阳区建国路71号惠通时代广场
创刊时间:2004年12月28日
停刊时间:2014年4月25日
竞报,是京城都市报当中最早停刊的一家,也可谓高开低走,命运多舛。
竞报最早在位于朝阳区建国路71号的惠通时代广场办公。原址已经拆迁多年,如今搜索“建国路71号”,出现的是“智能电网科技研发交流中心项目办公楼”。该中心外人无法进入,也无法了解到里面的情况。有人表示,竞报原位置的楼房早已拆除,现在未进行建设。而竞报在广渠路“竞园”的办公地点,时过多年,早已归其他单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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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北京都市报中已经停刊媒体的旧址。之后,“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又来到东城区幸福大街37号新京报旧址探访。
新京报原办公地,共五层。大楼一层已经搬空,只留下墙上“新京报社”四个红色大字。
以前,通向电梯的闸机口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现在,闸机口已经打开,但“转型Media人”团队成员刚走入,就被物业人员过来拦住。
“楼里什么都没有了,都空了,搬走了。”该人同时表示,这栋楼会对外出租,但何时招租还不清楚。


如今的北京街头,已经没有手里拿报纸的人了。个别还在的报刊亭,主营业务也逐渐变成了“卖水”。取而代之的是一部部手机,屏幕上滚动着海量的信息。
那个记者为一篇篇稿子奔走、编辑为一块块版面忙碌的时代,已经远去。

来源:转型Media人
编辑:何璇祺
342#
发表于 2025-11-15 23:15:14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范敬宜与《大公报》‖因为刘克林,想去当魏巍,由此踏上新闻路
转发按:从流量量看,大家对范先生还是很感兴趣,甚至不少师友同学建议可以出套画传之类的小册子(good idea,谋划中)。正好下周要给某处讲一个有关现代中国新闻传统的话题,也涉及大公报,于是想起这篇,索性一并转发如后。此篇刊于《新闻与写作》2012年第10期(原文排版很好看),时已从清华博后出站了。
范敬宜与《大公报》
刘宪阁
基金: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新中国六十年新闻事业史”阶段成果之一,批准号09AXW001
范敬宜先生病逝后, 笔者曾作小文《难忘的一面之缘》以略寄哀思。其中提及2010年春天见面时, 范老对《大公报》和张季鸾的几点印象。当时并未特别在意。最近又陆续接触了一些有关范老特别是其早期经历的资料, 才发现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识和评价, 其实也并非偶然。因为他和《大公报》之间, 原来还有些颇为有趣的故事与渊源。
进入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后流动站不久, 笔者有幸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范敬宜先生。当时范院长问起, 最近在做哪方面的研究。笔者告诉他, 除了正在承担的当代中国新闻史课题外, 自己原来的博士论文是有关张季鸾、《大公报》和抗战前后中日关系的, 目前也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进展。对此, 范院长很感兴趣。他说, 张季鸾是名报人, 《大公报》也是比较重要的老报纸, 现代中国的这段新闻史及其背后的一些优良传统, 到今天还是值得认真研究的。他鼓励笔者, 要努力做好这方面的研究, 以便更好地为推进当代中国新闻的健康发展服务。
随着对范老相关经历, 特别是其早期经历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 范老的这些话, 说得很真诚。因为他很早就开始熟悉这份老报纸, 以及服务于该报的不少新闻人了。甚至他之决定投身新闻界, 也和老大公报人刘克林等之激励与感染分不开。
范敬宜早年就读于无锡国专上海分校, 毕业后又求学于圣约翰大学中文系, 与他后来所从事的新闻工作好像没什么关系。不过仔细翻阅他写作的文章、发表的演讲和接受的访谈, 就会发现, 范老多次在不同场合明确表示:自己对新闻工作“有一种天生的情结”。(1)
范敬宜1931年出生于江苏苏州, 直到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前后, 一直生活在这里。苏州沦陷后。其父忧愤交加, 吐血而亡。1938年, 范家迁往上海。此后, 他又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而上海是当时全国报业最发达的城市, 报纸很多。其周边地区如无锡、苏州等报纸销路也不错。他记得, 小时候家里除了订有《申报》、《大公报》、《文汇报》等之外, 还有各种小报。(2)
抗战前上海报业发达, 1937年底上海沦陷后, 还是有些报纸坚持继续出版, 而且还颇不乏一些复刊或新创刊者。如老牌的《申报》为抗拒日方新闻检查, 先是与《大公报》等一起自动停刊;后又转移到汉口、香港出报, 终因困难重重, 1938年10月又迁回上海继续出版。而1936年4月1刊行上海版的《大公报》, 则于1937年12月14日停刊;此前于9月18日由张季鸾等在武汉创办汉口版;其后随着抗战形势的播迁, 陆续又有重庆版、香港版、桂林版等之创设。《文汇报》则创刊于1938年初, 在上海一直刊行到1939年5月底。
据此可知, 范老关于他小时候读报纸的回忆, 大体是可信的。(3)那几年, 只要是家里订阅的报纸, 他就什么都看, 慢慢地也就“对办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回忆, 十来岁时 (按1941年左右) , 他就开始自写自编, 办了一份手抄复写的《静园新闻》, 报道左邻右舍的事情。而其版式, 则“模仿《申报》和《大公报》”。(4)足见范老很早就熟悉《大公报》, 并因此喜欢上了办报纸。
后来在上海圣约翰大学, 范老读的本来是中文系, 但“对新闻系的课更感兴趣”。据回忆, 他当时选修或旁听过黄嘉德的《新闻学概论》、梁士纯的《宣传与公众舆论》、刘克林的《新闻写作》以及方汉奇的《中国新闻史》等课程, 这些对他都“影响很深”。(5)
按黄嘉德1931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文系, 后任圣约翰大学教授、文理学院副院长等职。1949年上海解放后, 原新闻系主任武道 (M.E.Votau) 返回美国, 黄氏乃以文学院院长兼新闻系主任。期间先后开设新闻学概论、报业史、新闻采访与通讯、新闻写作、编辑与评论等课程。他通常采用英语原版新闻学论著作教材, 用英语上课;同时也指定一些中文的新闻著作、范文、中文报刊上的有关报道供学生参考。
梁士纯做过燕京大学新闻系主任, 曾邀请毕业于密苏里新闻学院、当时还不太出名的埃德加·斯诺到燕京任教。著有《实用宣传学》、《战时的舆论及其统制》等。1937年5月, 他在天津《大公报》“新闻教育特刊”发表《今日中国报界的使命》一文。该文开宗明义地引用了李普曼的《公众舆论》一书, 强调“正确的消息”对“公正的舆论”之重要。梁并指出, 无论何时, “报界的使命不外乎:第一, 传达正确消息, 第二, 建立公正舆论”;而要实现这二者, 委实不易。(6)
方汉奇1950年毕业于苏州国立社会教育学院新闻系。1951年, 由于圣约翰大学新闻系亟须补充新闻史师资, 以及马荫良先生的推荐, 再加上当时研究新闻史的人较少, 黄嘉德找到这个从未上过讲台的年轻人前来兼课。当时方汉奇每周去圣约翰大学讲一次课, 每次大约两个小时。主要讲一些新闻史专题, 比如《申报》专题。从古到今进行系列的讲授。但“不含党报史, 不涉及时政”。(7)
如果说这几个人和《大公报》没什么太深的关系, 那么刘克林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老大公报人。1946年在成都燕京大学新闻系毕业后, 他先是服务于重庆《大公报》, 后调香港《大公报》工作。1949年后, 历任上海、北京《大公报》总编室、评论部、国际部等采编部门的主任。抗美援朝期间, 在朝鲜战场上采写了大量战地通讯。
据与刘克林共事多年的唐振常回忆, 1952年院系调整以前, 上海《大公报》有四人应聘在圣约翰大学新闻系兼课, 即刘克林、孔昭恺、潘际坰和唐自己。(8)另据当时在圣约翰新闻系读书的徐家柱回忆, 《大公报》的戴文葆也去上过课。他说从1950年开始, 为了让学生“不脱离新闻界的实际情况和从业人士的真实感知”, 新闻系较多地聘请《大公报》的专家前来授课。其中, “孔昭恺编稿时的深邃思考, 刘克林的精辟论述和充沛热情, 唐振常和潘季炯的活跃思维, 以及戴文葆积累的丰富国际资料”, 都给学生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9)
只是与范老的回忆稍有不同, 唐振常记得, 刘克林教的课程应该叫《社论写作》, 而不是《新闻写作》, 且“最受学生欢迎”。在唐的印象中, 上海这段时期, 刘在编辑工作上“发挥得最见成绩, 最有创造性”:
他才思敏捷, 点阅稿件一过, 即得要领, 画龙点睛之题立现纸上, 很少有捻须苦思之时。且时得佳句, 掷地有声。尤其对于宣传鼓动性的题目, 最为擅长。在这类题目下加一斜行的惊叹号 (!) 为克林之创举, 他称之为“棒槌”。一个题目写就, 往往斜划一惊叹号, 不无自得地说道:“加个‘棒槌’吧。”此风一开, 各报继之而效者多有。
此外, 刘又以演讲才能著称。正是这样一位善于演讲, 会写评论, 论述精辟而又热情充沛, 被称为“大公报四大才子”之一的刘克林, 给范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下面这件事:
(1951年4月11日) 下午, 我在圣约翰大学新闻系旁听新闻写作课。讲课的教授是被称为《大公报》“四大才子”之一的刘克林先生。那年他才28岁, 已担任《大公报》的国际部主任。他头脑敏锐, 才气过人, 经常为上海的大学生作关于朝鲜战场形势报告。他鞭辟入里的分析能力和卓越的口才, 一时不知倾倒了多少青年学子。那天, 他走进课堂, 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人民日报》, 严肃地对同学们说:“今天, 我要先给你们读一篇激动人心的好文章——魏巍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
本来就热情似火的刘克林先生, 朗读这篇文章时更是慷慨激昂, 声泪俱下, 特别是读到最精彩的结尾时, 全体同学都为之肃然动容。这是我永远难忘的一课。
也是从这一天起, 我就萌生了“当魏巍”的念头。(10)
范老后来多次在不同场合谈到这次课程, 并谓刘当时“讲得所有的同学少年个个热血沸腾”。
也是在圣约翰大学新闻系, 范老还听过另一场令他难忘的新闻讲座。这也是一个老大公报人做的, 即后来转入《文汇报》的鼎鼎大名的徐铸成, 讲新闻工作者如何积累知识、积累资料。范老后来回忆说:如果说徐铸成教给我的是新闻记者的某种基本功, 那么刘克林给予我的是新闻记者的革命品格, 从而鼓舞我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走上了新闻工作的道路。(11)
正因为有了幼时阅读《大公报》以及模仿其版式办报的体验, 再加上后来又受到刘克林、徐铸成等老大公报人的教诲、激励与熏染, 1951年大学毕业时, 范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就放弃了留在上海当助教的机会, 作出了到“白山黑水去当魏巍”的决定, 从此走上了新闻工作的“不归之路”。(12)
在后来的新闻道路上, 范老也一再和《大公报》以及大公报人相逢与结缘。比如他曾任总编辑的《经济日报》, 其前身就是北京《大公报》, 并在此基础上由《财贸战线》、《中国财贸报》演进而来。从办报的具体手法、人事的调整配置 (其典型者如范长江、高集等) 到负责任、贵真实的新闻精神等, 莫不如此;甚至可以说都有所承袭、创新和发展。(13)
此外, 范老一直强调的新闻人要有社会责任感、要有善于在八仙桌下打拳之本领等新闻理念, 也和曾任《大公报》总编辑的张季鸾先生当年之设想颇多暗合。于此, 亦足见在探索中国自身新闻规律、熔铸中国本土新闻传统的伟大链条上, 范敬宜和张季鸾这两代报人之连贯与一致。(14)
实在没想到, 范老和《大公报》竟然这么有缘;因此也难怪他有那样的评价和认识。本来还打算等将来关于张季鸾、《大公报》之博士论文有机会修订出版时, 能请范老也为拙作惠赐一序。现在已是人天永隔, 很难实现了。但他留下的对张季鸾、《大公报》乃至当代中国新闻传统的认识和评价, 却足以引发我们更多的思考。
注释
①王永亮等编:《传媒思想:高层权威解读传媒 (第2版) , 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 2006年版, 第261页。
②④⑤范敬宜:《心怀全局笔写苍生》, 第261页。③惟关于阅读《大公报》的具体情况仍待细考。
梁士纯:《今日中国报界的使命》, 天津《大公报》1937年5月6日, 第12版。
⑦刘泱育:《方汉奇与圣约翰大学新闻系》, 《新闻与写作》2009第8期。
⑧唐振常:《一代报才刘克林》, 收在《俗轻集》, 汉语大词典出版社, 1998年, 第200页。⑨徐家柱:《新闻系的最后五年》, 收在徐以骅主编《上海圣约翰大学:1879-1952》,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9年, 第312页。
⑩12敬宜:《五十年后才相会》, 新民晚报2003年10月2日。
11范敬宜:《序言》, 收在李彬主编《新闻人生:名记者清华演讲选》, 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 第2页。
13刘宪阁:《当代中国新闻实践中的〈大公报〉传统》, 《青年记者》2012年第7期。
14刘宪阁:《两代报人, 一样精神:范敬宜与张季鸾》, 《青年记者》2011年第1期。
来源:楼阁边缘语
编辑:何璇祺

343#
发表于 2025-11-16 21:00:40 | 只看该作者
【案例】

《大西洋月刊》丨特朗普为何总能逍遥法外

Why Trump Gets Away With It
当年帮助美国度过水门事件的制度制衡如今已薄弱得多。
作者:克拉克·霍伊特


一张黑白照片:白宫门外,两人正在阅读标题为《尼克松辞职》的报纸
贝特曼/盖蒂图片社
2025年11月15日 美国东部时间早上7点

51多年前8月一个闷热多雨的周五,我和其他记者一起站在白宫东翼外的临时看台上。在那里,我们目睹声名狼藉的理查德·尼克松走上总统直升机的舷梯,在舱门口转身,以一个怪异的胜利姿态伸出双臂,随后飞入历史。
不久后,我们被领进东厅——尼克松此前在这里向工作人员发表了情绪激动的告别演说。此刻,我们见证了杰拉尔德·福特宣誓就任美国第38任总统。在向300多名挤满房间的听众发表的简短而有力的讲话中,福特呼吁愈合与和解。“愿兄弟之爱清除我们心中的猜忌与仇恨,”他恳请道。
仪式结束时,为福特主持就职宣誓的首席大法官沃伦·伯格,把手放在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籍参议院少数党领袖休·斯科特的肩上,热泪盈眶地说:“感谢上帝,它奏效了。”伯格显然指的是宪法、法治、制衡制度,以及在水门事件这一前所未有的情况下实现的和平权力交接。
但如今,这套制度已经失灵。
不久前,我带我姐夫去华盛顿观光,路过白宫时,看到一台起重机正在拆除东翼的最后一部分,为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宏伟的镀金宴会厅腾出空间。一名身着防弹衣、胸前枪套里插着手枪的特勤局制服特工,守在一扇紧闭的大门旁——这座“人民之家”曾每年接待数千名访客。我不禁想到,就像东翼的历史建筑已不复存在一样,半个世纪前帮助美国度过危机的那些规范与约束也已消失殆尽。
回想水门事件的始末:尼克松连任竞选团队资助的窃贼,在华盛顿水门综合大楼内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总部安装窃听设备。一名夜班警卫发现门闩上贴着胶带并报警,窃贼当场被捕。随着真相一次次曝光,丑闻不断扩大升级——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华盛顿邮报》记者鲍勃·伍德沃德和卡尔·伯恩斯坦的报道。一个两党联立的参议院水门事件委员会成立并举行听证会,试图查明真相。正是田纳西州共和党参议员霍华德·贝克不断追问两个关键问题:“总统知道什么?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名证人透露,椭圆形办公室内有一套录音系统记录了那里的谈话。最高法院一致裁定,尼克松必须向其司法部任命的特别检察官交出录音带。此前一直拒绝配合的尼克松最终服从了命令。一盘“确凿证据”录音带显示,尼克松在竞选连任期间曾策划阻挠调查。国会中他所在政党的领导人前往白宫,告知他几乎肯定会被弹劾并定罪。不久后,尼克松就登上了那架直升机,黯然离任。
如今,这样的事情已难以想象。对总统权力的所有制衡都变得更加薄弱。
宪法?尽管出生地公民权在宪法中有明确规定,但现任美国总统仍发布行政命令终止了这一权利。他还玩味着竞选第三任期的想法,即便宪法禁止此举。今年早些时候,一名记者在“空军一号”上问特朗普是否会在2029年1月离任,他回应道:“下一个问题。”最近,特朗普承认,尽管他很想,但不能再参选了。但我们能相信这是他的最终决定吗——就像他在拆迁队动工前承诺的那样,他的新白宫宴会厅不会“影响现有建筑”?
法治?据《纽约时报》的追踪数据显示,特朗普本届政府在执政的前10个月里,已因移民政策、联邦资金削减、关税、解雇联邦工作人员、气候与环境政策以及跨性别权利等问题,遭到数百起诉讼。不止一位联邦法官表示,该政府违反了法院命令。《华盛顿邮报》7月的一项分析发现,在截至当时对该政府提起的诉讼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案件指控特朗普政府违抗或规避此类命令。迄今为止,尚无法官启动藐视法庭诉讼程序,部分原因或许是担心受政府控制的美国法警局会拒绝送达传票,或拒绝拘留被控违抗命令的官员。最近,在政府停摆期间,白宫几乎公开违抗了要求继续为低收入美国人提供食品券的法院命令。罗纳德·里根总统任命的联邦法官马克·沃尔夫,对“白宫对法治的攻击”深感不安,以至于选择辞职以公开发声。
无论公平与否,如今的最高法院被认为比伯格领导的那届党派色彩浓厚得多——而伯格实际上是尼克松任命的四位大法官之一。如今的最高法院有三位特朗普任命的大法官,对总统几乎没有任何抵制。在2024年的“特朗普诉美国案”中,大法官们裁定,总统对其公务行为享有广泛的刑事起诉豁免权。上周,在一桩关于特朗普关税合法性的案件口头辩论中,最高法院的多数法官似乎终于愿意站出来对抗总统。我们拭目以待。
国会对总统权力的制衡?在共和党控制下的参议院和众议院,当特朗普白宫拒绝动用国会拨款、试图削弱国会设立的联邦机构、未经国会授权在海外采取军事行动时,基本上都采取了顺从态度。共和党国会领导人听从总统的暗示——总统威胁要反对不服从其要求的议员连任——因此在数周内公开拒绝与民主党同僚谈判以结束政府停摆,直到参议院民主党人最终妥协。众议院议长推迟了一名新民主党议员的宣誓就职,而该议员的签名是启动一项“释放请愿书”所需的最后一个签名,该请愿书将迫使众议院就是否强制特朗普政府公布与已定罪的性犯罪者杰弗里·爱泼斯坦相关的文件进行投票。爱泼斯坦曾是特朗普的朋友,其名字出现在这些文件中。
新闻媒体?1972年水门事件爆发时,一项民调显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晚间新闻》的电视新闻主播沃尔特·克朗凯特,比任何主要公职候选人都更受信任。水门事件结束时,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已成了名人,罗伯特·雷德福和达斯汀·霍夫曼在《总统班底》一片中饰演了他们。1976年,盖洛普民调显示,超过70%的美国人对大众媒体(报纸、电视和广播)抱有“极大”或“相当程度”的信任。上个月,这一数字已骤降至28%。在此期间,新闻业遭受了多次打击,包括传统报业的经济崩溃、充斥着虚假信息和故意误导性信息的社交媒体的兴起,以及一位宣称记者是“人民公敌”的总统。
作为一名记者,我曾坐在约翰·西里卡法官的法庭上,聆听水门事件录音带的首次公开播放。录音中,愤怒且满口脏话的尼克松对其高级助手说:“好吧,这场游戏必须玩得非常强硬。”我从未忘记那个时代诞生的一句谚语:“问题不在于罪行本身,而在于掩盖罪行。”但如今已不存在掩盖。曾经会引发国会调查、甚至可能导致刑事诉讼的腐败行为,如今却公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总统命令其司法部起诉那些他认定为敌人的人,无论证据多么薄弱;而当职业检察官拒绝执行时,他们就会被解雇,并被经验不足的忠诚者取代。特朗普要求司法部向他支付2.3亿美元,作为对其过去行为所受调查的赔偿;而他的前辩护律师现在正是决定是否遵从这一要求的官员之一。总统赦免了一名承认洗钱罪的加密货币亿万富翁;而在此之前,该男子的公司促成了一项价值20亿美元的投资交易,涉及特朗普家族的加密货币公司。
关于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人们给出了许多解释,其中包括中产阶级的空心化——这让数百万美国人感到愤怒和幻灭,对政治体系失去信心,并准备好让特朗普来摧毁它;对几乎所有机构(包括新闻媒体)的信任普遍崩溃;以及一位在日益两极分化的社会中煽动文化战争、同时转移人们对其民主威胁注意力的总统。对特朗普而言,政治与原则或严肃的公共政策无关。这只是一场娱乐——通过任何可能的手段获取并保持关注。
我没有足够的先见之明,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回归一个更健康、联邦政府运转正常的社会。最近的选举结果显示,选民投票率很高,民主党人在弗吉尼亚州、新泽西州,甚至密西西比州和佐治亚州的州级选举中横扫获胜,这表明反对特朗普主义的反弹正在发生。但我漫长的记者生涯告诉我,要恢复文明与共同体意识,就需要重建一个值得信赖的新闻体系。
地方媒体应成为特别关注的焦点。全国性媒体可能存在信任问题,但作为社区与更广阔世界互动起点的地方新闻,却正在彻底消失。根据西北大学梅迪尔新闻学院的地方新闻状况项目数据,在过去20年里,近40%的地方报纸已经停刊,导致5000万美国人几乎无法获得关于其社区的可靠新闻。这包括周五晚上高中橄榄球比赛的比分、市议会会议上的官方决定,以及当地犯罪数据。其结果是人们脱离了自己的社区。政治变得更加两极分化,地方选举的投票率更低,更少的公职人员被追究责任。一些举措正试图填补这一空白。例如,美国新闻项目向地方非营利新闻机构提供资助,帮助社区创办新的媒体机构,并为新闻编辑部负责人提供指导。
只有当我们拥有共同的事实基础时,我们才能开始就这些事实的意义以及应采取的行动展开健康的辩论。然后,希望我们能开始重建其他那些支撑了我们近两个半世纪民主、并帮助我们度过水门事件时期的机构。或许这样,我们才能摆脱这样一位总统——他发布了一段人工智能视频,视频中自己戴着皇冠,驾驶飞机向数百万同胞倾倒粪便。
杰拉尔德·福特在宣誓就职那天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我们伟大的共和国是一个法治政府,而非人治政府,”他说,“在这里,人民当家作主。”
关于作者:克拉克·霍伊特是普利策奖获奖记者,曾在奈特·里德报业集团工作38年,担任过华盛顿分社社长和新闻副总裁等职。随后,他担任《纽约时报》的公共编辑(即监察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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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邸报
编辑:何璇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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