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自我批评
向潜逃副市长之子道歉【与官员打交道的尺度（48）】
2014-10-11
[url=]褚朝新[/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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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潜逃副市长之子道歉
褚朝新注：此文，经删改后已于10月10日晚被南方周末微信公号推送。以下为原文，更接近本意。
10月6日下午，潜逃2个多月的河南省洛阳市副市长郭宜品，在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的出租屋内被河南警方抓获。
晚10：27开始，陆续有三四个朋友通过电话、短信、微博和微信通知我。当即给河南省、洛阳市各级官员打电话，打了七八个电话，无一回应。
晚10：30，给洛阳市公安局一名副局长发了一条短信：郭市长找到了？早听说你们分两路追逃，一路在长沙，怕影响你们抓人，没有报道。
10月7日上午9时，我在微博、微信同时发布了这一消息，引起诸多媒体关注。
或许是上面那条短信起了作用，7日上午，这位一直不开口的副局长终于在电话里亲口向我证实：郭确实抓到了，“人还羁押着，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不能多说，有纪律。”
这，是两个多月来洛阳官方第一次向我正面披露副市长潜逃事件的进展。始终沉默的洛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杨炳旭，也发来一条短信，让我关注河南官方在大河网上的通报。
给副局长的短信，并非心理战。早在9月底，我确实就已经知道郭宜品可能在长沙。
9月底的晚上，在洛阳参加一个饭局。饭桌上，来了一个带着手铐的警察。这位当晚本来要外出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察，临时公务取消，来了饭局。还没开饭，大家喝茶闲聊，我一直拿着他的手铐玩。他反复叮嘱我，“我没带钥匙哈，不要把自己铐住了，否则我还要回去给你找钥匙。”当时，我还在微信朋友圈发了玩手铐的照片。
得知我在洛阳调查郭宜品失联一事，他说了一句：正在追逃，我们分了两路，一路去了长沙。不过，很奇怪，他没说另一路去了哪里，只说了其中一路是在长沙。
9月25日，新闻稿见报，重点写副市长失踪后当地官方的应对。报道里，没有提及河南警方到长沙追逃的细节。跟公安打交道多年，深知公安部门追逃时最怕泄密。所以，“慎报抓捕专班的行踪”是我从事媒体工作多年、撰写大量涉警报道时一直很注意的一点。
报道里没有写的，还有郭宜品妻儿的信息。在洛阳调查采访期间，网络上关于他妻儿也跑了的消息不断上头条。费了不少心思，打听到了郭宜品妻儿的工作单位，信息具体到了年龄、名字、工作单位、职务和近况。
郭的儿子在当地一家银行，郭的妻子在洛阳市政协。到这两家单位走访核实时，两人的单位领导相继向我证实，都在岗。为了进一步核实，我还跟郭的儿子小郭通了一个电话。
在谣言满天飞之时，完全可以在稿子里写明上述信息以证明自己信息的真实和权威。但写稿时，颇多斟酌：一旦披露他们的具体身份和姓名，他们可能会遭到其他媒体的围追堵截，给他们带来诸多的麻烦。此外，郭涉嫌贪腐潜逃，郑州市检察院已经立案，但其妻儿没有被纪检部门带走接受调查，说明起码目前官方还没有证据证明其妻儿是同谋或共犯。江湖尚且讲究祸不及妻儿，何况身为公器的媒体。
跟小郭通电话时，我担心他拒绝，没有明确告诉他我记者的身份。聊完，于心不忍，在返回酒店的路上短信他：XX（没有带他的姓，直呼他的名字，电话里为了让他减少戒备心，我也是这么直呼他的名字），抱歉，刚才电话因为担心你回避，我没有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南方周末记者，但你放心，我不会写你的名字，主要是证实你是不是其他媒体报道的那样跑出国了。
至今，他没有回复我。在知道他父亲在长沙被抓后，我也第一时间短信了他，他也没回。尽管我已尽力保护他，但伤害可能已经造成。
另一个没有写的细节，是郭宜品逃跑的原因。到洛阳第二天，一位朋友（河南本地媒体人，在此不点名感谢）就告诉我，郭当县委书记期间发生了矿难，死亡44人失踪6人，但郭去北京辗转找到了一个周姓高官的儿子，花了500万，最后只受到严重警告处分。周姓高官及其儿子都落马后，郭宜品担心牵出自己，曾专门打探消息，随后出逃。
无法从其他渠道核实上述信息的真伪，也忍痛放弃没有写进报道里。数日后，有其他媒体提到此事，信息大体相同，只是行贿金额变成了千万。
从业十二年，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这么“顾虑重重”，因此失去了很多机会。但可能正是这样的工作心态，也获得不少机会。靠着耐心，打无数的电话、发无数的短信，曾说服过数名被媒体同行觉得不可能采访到的政界人士接受采访。
有意思的是，江湖上流传的却是另外一些故事：2010年及2012年年初，我两次采访王立军，有媒体同行说我跟王立军是亲戚；2012年年底，我专访重庆公安高层，有同行说我是受邀去给重庆公安说好话的；今年4月，我采访最近刚落马的原河南省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省人大副主任秦玉海，有同行说是秦玉海授意秘书邀请我去的。
在这些人眼里，我这样资质平平的记者，是不该靠着几条短信几个电话就能采访到王立军们的。他们相信阳谋，相信私情，相信私利，唯独不相信那句老话：做人，要将心比心。
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太忙，但很少花工夫去回应这些江湖传闻，一笑而过。有时间，我更愿意在阳台上侍弄自己种的几株菜，或是泡杯茶翻几页闲书。
褚朝新
2014年10月7日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jM5NTQ1MzczMg==&mid=200856383&idx=1&sn=1715d57d8aedc4b1e7fadd497ee04c2e#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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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海明
发表于 2014-9-5 20: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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