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成最易受骚扰人群之一 ，该如何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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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娟      传媒茶话会

摸大腿、袭胸、强吻，甚至强奸……你不会想到，“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媒体圈竟会是发生这些事的重灾区。

7月25日，一女性发文举报“资深媒体人”章文性侵，作家蒋方舟、媒体人易小荷、XD视觉艺术创作者王嫣芸接连在朋友圈发声，指控曾遭遇章文“性骚扰”。接着，陆续有女性称曾遭章文性骚扰。

随后，80后女作家春树实名曝光作家张某、某杂志创始人孙某，称曾遭此二人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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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调查显示，超八成女记者曾遭遇过性骚扰，在公益圈、公知圈、文艺圈、学术圈频爆性侵之时，女记者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7月26日晚，《传媒茶话会》对话中国记协书记处原书记顾勇华，中国行业报协会执行秘书长刘灿国，中国妇女报社原编委宋美娅，资深媒体人、主持人浦奕安，广东华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振海。

章文绝对不是孤例！超八成女记者曾被性骚扰

“章文的回应是在污蔑媒体圈。” 资深媒体人、主持人浦奕安告诉《传媒茶话会》，如果媒体圈里喝酒后搂搂抱抱、亲吻是常态那我们一定是待在一个假的媒体圈。

章文在回应蒋方舟等人的举报时说“在媒体圈、公知圈，一聚会基本上都会喝酒，男女都喝，喝酒之后就是合影，会做搂、亲抱等亲密状。”

“媒体圈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这是章文在将自己的责任和过错推给环境，从而使得自己过责任、无过错。” 中国妇女报原编委宋美娅告诉《传媒茶话会》，从业几十年，她并没见到章文所说的这种“常态”。

“我们必须说章文绝对不是孤例！比章文行为更加过分的大有人在。”在澄清了章文关于媒体圈的所谓正常的状态后，浦奕安告诉《传媒茶话会》。

2018年3月7日，广州性别教育中心、ATSH（Anti-Sexual Harassment）与中国国际女性影展联合发布了《中国女记者职场性骚扰状况调查报告》，调查显示，超八成（83.7%）女记者曾遭遇过程度、形式不一的性骚扰，42.4%遭遇的性骚扰还不止一次，18.2%遭遇了5次以上的性骚扰。记者圈成性骚扰重灾区。该报告得到1762名记者参与，搜集了416份有效样本。

“超过八成以上的记者表示曾遭遇过性骚扰，但事实上现实中这个数据可能更加惊人。”浦奕安告诉《传媒茶话会》，女记者因为职业原因会导致她会接触到方方面面的人，同事、上司、以及采访对象，这些人里很多都是有权势的人，非富即贵。记者虽说职业比较有独立性，有舆论监督权，但是在男性面前，在面对性骚扰的时候，女性仍然处于弱势地位。尽管工作上不一定有上下级关系，但当面对比你级别地位高很多的高官或精英男士时，还是很难态度强硬地揭露他们。

一位资深媒体人也向《传媒茶话会》透露，他之前所在的单位，甚至有主编给报社女员工群发“我们去开房吧”等涉及性骚扰信息。

浦奕安也表示，性骚扰的方式很多种，可能是通过微信发几个黄色段子，也可能是私下见面的动手动脚，甚至还有的是由于长期的骚扰和胁迫让女性被迫屈服。

“记者圈性骚扰甚至性侵的情况，应该和其他行业差不多，如果调查娱乐圈、教育圈、公务员圈，也会有相当高的比例，中国女性面临基本相同的环境，记者圈不会更好，也不会比这些圈子更严重。” 中国妇女报原编委宋美娅告诉《传媒茶话会》，性骚扰和性侵犯是个普遍的问题，并不是媒体圈特有的问题。在一些基层公务员圈子和娱乐圈里，可能面临同样严重的性骚扰和性侵犯行为。

遭遇性骚扰， “无冕之王”为何敢怒不敢言？

“女记者与普通公众面临的客观环境是一样的——不够友好。性骚扰、性侵犯被曝光，公众不是先去追究、批判实施侵犯行为的人，反而会是羞辱受侵犯的女性。”宋美娅告诉《传媒茶话会》，除此之外，一般人认为女记者拥有话语权，因此特殊的职业光环会给公众一种女记者比较强势、遭遇性骚扰、性侵犯的可能性会很低的印象，因此，一旦问题被曝光，公众会像习惯上那样责备受害者，对于女记者，责难一点也不会客气。

宋美娅补充道，加之记者本身的自我地位比较独立、有更敏锐的观察力，这种自我定位也会让记者在遭遇性骚扰之后，如果面对责难，也会质疑自己是否有错，这些复杂的原因对女记者的打击是更加大的，最终会导致女记者对性骚扰和性侵犯行为敢怒不敢言。

“在体制内待久了，你就会知道，遭遇了性骚扰你很难站出来说。”浦奕安说，性骚扰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后果，就不会有实质性的证据，实施侵犯的人不仅不会受到惩处，反而会让被侵犯的女性在说了之后，面临个人婚姻、择偶受到影响，在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荡妇羞耻”等荒谬的理论下，被侵犯女生甚至会遭受到外人的非议和质疑。

在继作家蒋方舟、媒体人易小荷、XD视觉艺术创作者王嫣芸接连在朋友圈发声，越来越多的女性站出来揭发章文性骚扰，但目前为止，章文个人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7月27日，凌晨四点，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系教授在个人微博@展江发文称“午夜时分，一个叫章文的男子给我打来电话，内容涉及恐吓辱骂，言辞激烈。”

面对性骚扰、性侵，女记者究竟该怎么做？

“我们往往重视对普通女工防性骚扰的知识培训，但却在潜意识里忽略了拥有话语权的女记者可能遭遇更大的性骚扰风险。”宋美娅说，整个行业并没有特意针对女编辑、女记者进行防性骚扰的培训，而这一块工作是需要得到重视的。

那么在实操层面上，有哪些措施可以帮助女记者免于被性骚扰呢？

宋美娅认为，如果单纯地说“不能”“禁止”这类词，不仅在无形中将发生性骚扰的原因归结于女记者身上，还会在无形中限制了记者的职业空间。

因此，宋美娅建议，女记者首先要汲取他人的教训，提高警觉意识，远离人员混杂的场所，时刻保持清醒。同时，但凡遇到不友善的行为，要明确表示不接受、抗议。

针对很多被性骚扰甚至性侵后不敢发声的女性，广东华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振海说，“公然拒绝、抗拒、反抗性骚扰不会对被骚扰的女性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但是如果胆怯而选择默默忍受就会助长侵犯者的嚣张气焰。”张振海表示，除了惯犯，一般而言，实施性骚扰和性侵犯的人都是做贼心虚的，只要敢于制止，侵犯行为就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遏制。

“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中国女性的身体自主权也会越来越得到重视。而这份重视，不是凭空等来的，在于每一位女性对于每一段遭遇的态度。”浦奕安告诉《传媒茶话会》，如果女记者本身对于性骚扰和性侵犯都闭口不谈，那么整个环境将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中国记协书记处原书记顾勇华告诉《传媒茶话会》，站在女性的角度，女记者遭遇性骚扰与普通公众没有区别。但是，女记者还有记者这个职业，所以，又是有很大不同的。女记者在推动法规完善方面要有作为，对揭露此类事情要有责任感。

宋美娅也建议，女记者不仅要保护好自身，还要利用自身拥有话语权的优势，不仅要揭露、批判性骚扰和性侵犯的行为，还要揭露和反思其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男女不平等，权力关系导致的对女性的侵犯，从而在改善社会环境上有所行为。大环境的改善，会让更多的女性受益。

中国行业报协会执行秘书长刘灿国告诉《传媒茶话会》，中国行业报协会将考虑将反性骚扰和反性侵纳入接下来可能的记者援助项目，帮助更多的女记者维权。

编辑：邢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