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节深夜 一位报纸记者给自己掐指算了一卦……

万家凝

记者节深夜 一位报纸记者给自己掐指算了一卦……2016-11-09 正焕      人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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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节之际，传出《京华时报》将于2017年元旦停刊的消息，这个催马扬鞭自奋蹄的警钟敲的真是时候，让我不得不感谢命运女神的垂青，也让我明白了佛陀对于无常的教诲。于是，我在记者节的深夜，像鲁迅先生一样独坐桌前，燃起一支烟，想在暗处为中国的纸媒记者写下点什么，可惜的是，我人微言轻，达不到呐喊的分贝，只是祥林嫂一般的唠叨而已。 关于《京华时报》的传言近来沸沸扬扬，我作为京城另一家报纸的记者，也犯了严重的疑心病，晚上在报社食堂吃饭，我觉得食堂黑乎乎的，没开灯，同事的面容都暗惨惨的，这是要节约开支省电的节奏吗？食堂的咸菜比以往都要咸，吃一口咸菜，顶好几口炒菜，这似乎又是在提醒我们，做好“忆甜思苦”的准备。     唉，捉摸不透，一切都挺凌乱的，迷茫和彷徨早几年就开始了，只是“京华烟云”让我们真切感觉到唇亡齿寒的凉意，这股冷空气造成的生存威胁比雾霾要大多了，毕竟雾霾是人人都在吸，而下岗则是纸媒记者需要独自面对的厄运。 10多年前，纸媒的辉煌时期何等风光。那时候，我们在纸媒享受到的是快乐素质教育，如果你去国外出差，部门领导生怕你受委屈：“别太为费用犯难，超出采访预算，我帮你解决，安全第一、采访第二哈。”等你出差回来，领导还会嘘寒问暖，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记得千禧年的元旦，大领导脑门一热：“在全世界每个时区都派去咱们的记者！”于是，报社一批批的记者就高兴地奔赴了地球的各个角落，在四海天涯都插上了报社的红旗，甚至跟非洲部落的酋长们都结下了深厚友谊。 而这种同胞手足的温暖情谊和指点新闻江山的豪迈劲头，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出国采访，领导会一边磨磨唧唧地签字，一边问你：“主办方不给出钱吗？不能跟《京华时报》的记者蹭着一起住宿吗？”所以，如果没有露宿街头的勇气，没有乞丐的谦卑，就不要再提去国外采访的事情了。这不是吃苦耐劳的问题，欧元和英镑再贬值，你也不能拿着在国内出差都不够的补贴，去住国外的酒店，这绝对是人身安全和人格尊严的问题。

  

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失败也必然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造成的，平媒早期的信心丧失跟很多因素都有关。比如，上级的监管力度更大了，老百姓需要你说话的时候，你的嘴被袜子给堵上了；跟媒体自己的领导者水平有关，多年前，我们报社那极有魄力和才华的大领导因为替一位普通记者顶雷，辞职了，如此有担当的领导恐怕全中国也找不到几个了，他走了，报社风格自然也就慢慢地变了；与媒体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滋生的官僚有关，以前普通记者找总编和社长商讨稿件，毫无戒心，一推他们屋门就进去了，你指着领导拍桌子瞪眼都没事，只要新闻好看，总编社长之后照样跟你勾肩搭背去吃路边摊；现在什么情况呢？原谅我上有老、下有小，就不多嘴了，你们只要按照“中国特色”去想，画面错不了。

互联网的大潮来了，纸媒被冲得东摇西摆，但是，早在大浪拍过来之前，报社的体制就变味了，有时候你分不出没落是源于墙内还是墙外，最怕的就是墙内墙外一起凋零。

以前的领导，你写篇好稿件，他会把你当他家兄弟姐妹似的夸，部门同事也会借这个由头大搓一顿，反正领导埋单；现在呢，一共就那么点扣扣缩缩的奖金，你高，别人就低，别人的钱好像是被你赚走的似的，你都不好意思把稿子往好了写；而且，一个记者写稿，有乌泱泱一群领导管着，8个领导批判你选题平庸；8个领导说你不够深刻；8个领导说你过于深刻；8个领导要拿放大镜看你的报道是不是不如《京华时报》写的好；还有8个领导用三角尺量着、用计算器算着，用理科生都弄不明白的函数给你的稿子打一个难度系数分，然后乘乘除除，看看除掉你多少奖金合适。反正掐指一算，八八六十四卦，你都是孙子的命，受累兼不受待见，你不服，你想改运，领导说了：你可以辞职啊，一堆人想来呢，慢走，不送哈。

虽然传统媒体的人对于自媒体有那么点敌意，但是，自媒体只要不是故意散布谣言，不用软件刷阅读量的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人家确实自由啊，只要对着自己的良心写就行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你终于可以放荡不羁爱自由了，屁股再也决定不了脑袋了！而且你就算偶尔错个标点，有个错别字，也没有电话很抱歉地通知你：你的钱又被扣了。

现在已经立冬了，寒冷在黑暗中弥漫，纸媒记者们的命运也像大多数普通百姓一样无奈，用鲁迅先生的话说：“从来如此，便对么？”

报社的楼外有时代无声的威胁，楼内则有焦虑症领导在咆哮。但是，作为经受过专业训练的、高素质的纸媒记者群体，我们不应该气馁，不应该责怪领导的无知无能，不应该后悔自己在宠物狗盛行的世界里选择做一棵宁静之树的价值观。你曾经以为自己扎根大地，不为人间所染污，但是，在宠物狗的眼里，你只是他们抬起后腿做标记的一截木头。

我们多年来经受了新闻理想火焰的焚烧，经过了戴着镣铐跳舞的高强度训练，具备了在奇葩领导前不翻白眼的修为，达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境界，因此，我们的人生也许并不是彻底失败的，并非没有翻盘的可能。

作为京城纸媒的记者，你未来的命运是一般凄惨还是凄惨至极，答案就藏在下面这道题目中，请回答：“你在北京买房了吗？”勾选“YES”的人，恭喜你下岗后还能够获得在北京五环外打工的资格；勾选“NO”的同行……我真的会怀念你的。

                                                                                                    （本文图片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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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号由几位《北京青年报》的70后编辑记者创立，作者队伍由一批才子佳人构成。岁数不小，野心不大，弄笔当歌，人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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