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01-13宋志标[url=]旧闻评论[/url]
现在的柴会群可说是山穷水尽:作为南周记者,报社已经不站在他这一边,不承认这是他的职务作品,而是将他推出来顶缸。一个记者的职务作品,经过编辑、值班老总的审定,还有审读员的把控,最终因为争议而推诿成个人作品,这是犹大的做法。
柴会群已经被南周抛弃了,组织确实不可靠。这事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南周自行取消了过去自设的报道仲裁委——这不只是丧失了办报的专业信心,还意味着那件事之后、传说中所争得的一点编辑部的自主权,也是假话。交出柴会群,可暂保平安。
柴会群走到今天这个境遇,体现了一名职业记者所能遭到的生存环境变坏的全过程。先是自个报道的“争议部分的事实”在更多同题报道中经受检验,此时争论还只是业务之争;其次是央媒带着纠偏目的参与进来,初露人身否定;再到现今,业务争论零落,业务问题被引向强力压制。
对应着三个阶段的,典型可以见柴会群的李丽云报道、缝肛门事件、走廊医生三个报道。业务争论,人身质疑,职业否定,一步步地更加显露,不做掩饰。相应的,是医患关系、医患纠纷在公共舆论中的表现,由患者强势医生弱势,转换为患者弱势医生强势。
强弱的转换,一个原因是杀医事件的出现,颠覆了病患的弱者地位;此外,是医闹的出现,给病患贴上了“麻烦制造者”的标签。在另外一个背景上,则是医生靠现成的行业组织唤起了共命运的共同体情绪,一盘散沙的病患及首鼠两端的媒体,不是对手。
对于媒体来说,医患纠纷题材只是众多报道领域的一种,无可能集中报道;但在医疗卫生行业,这就是他们对于社会看法的全部题材。题材在媒体的散落,与题材在医疗口的汇聚,导致媒体对新闻报道品质的仲裁失去能力,而这恰好是其报道对象的长项。
社交媒体的出现,造成了柴会群供职的媒体衰微,也让他所寄生的这个行业失去话语权——这意味着新闻的评价问题,门槛取消了。而在另外一个阵营里,医生借助社会大众想象中的专业权威,不断给外界造成“医患报道的专业性”印象,成功夺取话事权。
媒体对医患纠纷的报道,会有效利用医疗界内部在专业认定上的落差,以这种不平衡来制造牵制,削弱对媒体报道的诘问;但在上述第二个阶段过后,内部的“沉默螺旋”发挥作用,新闻报道可资借用的医疗界内部的专业认定落差要么隐匿,要么品质不高。
从传播及说服的角度看,媒体与医疗界的恩怨,是因为两种权威在现实中的变迁造成的。当媒体可以用新闻专业权威代表社会发问时,医疗界因为科学的严谨、专业权威的分散,无法应对;当媒体权威因为各种原因流失,医疗界学习用传播能力反击时,柴会群的麻烦就来了。
从中国记协搭台,邀请敌视柴会群的医疗界人士成为他的评判者,两种权威的地位强弱就到了转折点。柴会群在权威变迁的大势、报社弃置的中势及新闻裁判程序的细节上全部失势,结果是可以想象的。换句话说,这不是新闻仲裁公信力的胜利,柴等于是中了埋伏。
一段时期以来,打倒柴会群,成了医疗界联盟的最强音。但从记者柴会群的职业起落看,他之所以被遏制,原因在于所在行业的专业萎靡、所在单位的出卖、所在系统内外勾结的压服。这与医疗界凭借专业权威,堂堂正正地消弭问题,根本是两回事。
说的明白点,柴会群并没有被那些认为他别有用心的医生或医政官员们驳倒过——“倒柴联盟”不过是借了他无可反抗的台子,踩上了几脚——这不是战斗,更不是医学权威的胜利。但从这两年的情况看,倒柴的结果一定会被如此渲染,甚至将正义论绑到那支暗箭上。
2015年1月12日星期一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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