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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旦:新闻传播存在的问题不是离现实太远而是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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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0 12:40: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14-12-10 黄旦 [url=]新闻记者[/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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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篇节选自黄旦教授《对传播研究反思的反思》的第三部分,主要是对张涛甫教授《新闻传播理论的结构性贫困》(载《新闻记者》2014年第9期)一文的商榷。由于是节选和摘编,未必能完整表达各位学者的思想。要想全面了解黄教授与其他专家的观点,还请朋友们阅读本刊今年第9和12期的相关文章。


一读到张涛甫教授的文章(《新闻传播理论的结构性贫困》载《新闻记者》2014年第9期,下称张文),我的思绪即刻回到了二十年前,因为那时的我也写过一篇类似的东西,称新闻传播研究的状况是“记者式研究”,还颇有点自得。“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即便有重奖,也不敢而且也做不了这样的“勇夫”了。触发旧事,不是说张文只是我当年的水准,而是一方面想表明我也年轻过,现在这个年纪看当年,不免就有了代沟(我这篇东西其实就是两代人,也包括与当年我的对话);另一方面,张文所涉及的是我熟悉同时曾感同身受的。

就其文章的主要篇幅看,张文所谓的“结构性贫困”,似乎是针对新闻传播理论不能适应当前新媒介所带来的现实变化。这属于如何丰富和创造理论的问题。张文作为其重要论证的三点指认,“鲜有对实践重大问题的有力回应”,“理论自主性缺席”和“理论范式的缺失”,感觉都是对此而发。同样就一般来说,这三个方面自然都很重要并且也是很大的话题。张文中的“理论自主性缺乏”,主要是指新闻传播理论内有意识形态的挤压,外有西方理论的搬用,与时常讨论的“本土化”一脉相承,由于在吴文的“家园”与杜文的“解放”中我已经说了一些,同时这两年先后面市的香港中大出版的《传播的想象》和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理论与经验:中国传播研究的问题及路径》,也已经汇聚了海内外华人传播学者的一些最新想法,故而此地不再重复。下面主要集中于“理论回应实践重大问题”饶舌几句。

这两天正在看一本买来多年的书,特里伊格尔顿的《理论之后》,时常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先抄一段:“对法国哲学的兴趣已经让位于对法式接吻的迷恋。在某些文化圈里手淫的政治远远要比中东政治来得更令人着迷。社会主义已彻底输给了施虐受虐狂。在研读文化的学生中,人体是非常时髦的话题,不过通常是色情肉体,而不是饥饿的身体。对交欢的人体兴趣盎然,对劳作的身体兴趣索然。讲话细声细语的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学生们在图书馆里扎成一堆,勤奋地研究着像吸血鬼迷信、挖眼睛、电子人,淫秽电影这样耸人听闻的题目。”“这样,它们回归到日常生活——只是有可能失去批评生活的能力。”伊格尔顿借此嘲讽某些文化理论,我引用他是为了说明理论能否回应实践,是所有学科都面临的问题,而且是常说不衰。新闻传播研究不能说比之更好,但也不见得一定比其他学科差。在我印象里,新闻传播研究倒是一直在努力积极回应现实,至少在态度上是如此。报刊是“阶级斗争的工具”统治了现实实践几十年,已经不只是回应。改革开放之后,关于新闻事业的二重性、关于受众和效果,关于新闻专业主义和舆论监督等等,恐怕也是不能被包含在“鲜有对实践重大问题的有力回应”之列的。“屌丝”们的生存状况调查已经来了,“土豪”们还会远吗?

当然,要是把“回应实践重大问题”放到创造理论的层面来讨论,就有进一步澄清的必要。理论是否能回应实践,是理论的运用和效应,不等于必须回应实践才能创造理论。能否回应实践不是每一个理论创造的关键环节更不是前提。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至今尚未得到证明,根本就谈不上对实践的回应。本雅明根本就不看现实,“他的脸朝着过去”,被风暴刮向他背对着的未来,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游手好闲者”到处“游逛”。李欧梵说,本雅明的“全部理论都是从资料里来的,他读了无数的资料,做了大量的笔记”,“读完之后,他突然悟出一点东西来,于是他就写那么一两句,这种警句式的随笔就变成了他的理论”。就以“结构”而论,直接触发是对存在主义研究的不满,也谈不上是对实践重大问题的回应。自然,要是说这也是“实践重大问题”也不能说不对,但也就没有什么不是了。

俗话说:生活之树常青,理论都是灰色的,述说的是理论来自生活的体验,生活的丰富性是理论创造的源头活水。可是“生活之树”一贯慷慨,并不要求理论的回馈,理论也不是非得背负着这样的重担。鱼儿在水里嬉戏吮食,就已经显示了水的伟大,无需鱼化身为水图报。于此看来,强调回应现实实践重大问题是很正确的,但同时要防止另一种倾向,以为能否回应实践才是衡量理论乃至研究的唯一标准,这可能会导入庸俗的实用主义,就像足球运动员的明码标价,价码证明了其水平。学术上“有些东西没有价格,却有价值”。有人愿为生活之树松土浇水培根,这很好;有人要在绿树下翩翩起舞,不为别的,就是为绽放自己的聪明才智,同样值得大力鼓励。不仅如此,好的理论不是现实的奴仆,“理论可以凭自身能力使人大开眼界”,具有改变现实、创造现实的能量,可以提供观看和体察“生活之树”的新思维、新视角。我们就是有了“结构”才看得见结构的。我多年前在一篇名为《先回到历史去》的文章中就说过,大意是强调,新闻传播研究联系实际是真理但缺乏针对性。新闻传播存在的问题不是与实际不紧密,而是需要保持一点距离,有一些冷思考。理论的贫困,不排除唯恐与现实贴得不紧所致,“有心栽花花不发”。

(本文摘自黄旦:《对传播研究反思的反思——读吴飞、杜骏飞和张涛甫三位学友文章杂感》。作者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导。全文仅见《新闻记者》2014年第12期)

关键词 KEY WORDS

回复:黄旦1208→《黄旦:对传播学的历史反思需要的是“原点”而不是“原罪”》

回复:黄旦1209→《黄旦:传播研究要敞开门户,而不是关起门来自娱或自虐 》

回复:张涛甫→《张涛甫:新闻传播理论的结构性贫困》节选


回复:杜骏飞→《传播学的解放》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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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4-12-20 12:40:4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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