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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社招聘记者面试，好多人从楼下打电话来说保安不让进，希望下去接一下。考官说如果这都对付不了的话，还是别做记者了。最后，大部分同学都进来了。 翻墙进来的最后成了狗仔队；讲理进来的成了评论员；软磨硬泡进来的去跑政府机关了；撒泼打滚的后来都提拔成了主编；硬打进来的，顶了保安。中国有句俗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里的小鬼说的可不是那些尚未投胎的孤魂野鬼，而是特指一些政府机关或是带有官方背景的事业单位或国企的门卫。这些门卫往往会以多种旗号出现，例如传达室、收发室、接待室、值班室，最让人迷糊的是某国字号的单位，门卫室挂的牌子是“机要交通室”，其实，还是干着盘查来人、收发信件、派送报刊杂志的活计，换言之，就是一个看门的。 1 一次和报社的一个同事一起去西部某地的一个县里采访，采访的内容比较正面，是当地出现了一个好人好事，独家的线索，完全可以做大的一个新闻选题。 县城不大，常住人口还不到十万，青壮年基本都已经外出务工，典型的留守型社会。 上午九点，笔者和同事一起到了当地一个还算是比较有实权的部门，刚到门口，一位慈眉善目的传达室大爷笑眯眯的拦住了去路：二位，找谁？ 同事亮出了证件和采访手续，大爷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随后把同事和笔者让进传达室，依旧是笑眯眯的说：二位请在此稍候，我上楼去给您通报一声。 小小县城的小机关有如此素质的看门大爷，同事和笔者颇为感慨，随后在传达室落座等候。 机关不大，就是一个二层小楼，楼梯在中间，不时的有前来办事的人上上下下。 等了十几分钟不见大爷回来，倒是不断有机关门口停着的车辆开走，又等了不到十分钟，连机关门口的自行车和摩托车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同事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回头笑呵呵地说：咱们俩成看门的了。 反应过来后赶紧和同事上楼，此时二楼所有办公室已经房门紧锁，任凭你砸破了门也不会有人应答了。 “那个传达室大爷呢？”笔者和同事百思不得其解，从二楼下来时才发现，原来楼梯的背面有一个后门，大爷可能早从这个后门溜之大吉了。 无奈，打电话到县委宣传部，表明来意，就是一个正面采访。宣传部派人把笔者和同事接过去，审查了半天才相信是要进行正面采访，这才打电话叫来了那个机关的负责人。 负责人一进门就连声抱歉：我们这里假记者成风，平日里就能被他们吓个够呛，今天您二位是真记者，我们更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当然是三十六计了。 2 报社里的一个老记者，已经从业近二十年，多年的从业生涯是和各级政府密不可分的，当然也是和那些衙门口的看门人打交道的一部活历史。往往普通记者都无法进入的一些大的机关衙门，对老记者来说简直就形同虚设，而在那些看门人的眼中，老记者又仿佛透明人一样的可以来去自如。 一次和老记者一起出差，在火车的卧铺上无聊，向老记者讨教他的进门神功。老记者噗嗤一笑：“哪里是什么进门神功，明明就是闯关秘籍嘛！” 老记者介绍说，首先，在进入一个个戒备森严的衙门之前，先在门口站上几分钟，把那些看门人做出一些基本的分类，这对如何进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凭借多年的闯门经验，老记者把看门人分为四大类：忠孝型、聋哑型、鸡毛令箭型和故意捣乱型。 先说忠孝型的看门人，此类门卫一般都是所在单位领导亲信或由亲信选拔的干吏。 你看他往往是一杯茶水一根烟，貌似木雕泥塑，但实际上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进出该衙门的所有人他都会默默记下，经过其手的大小邮包信笺他也都会仔细记录备案，某人在路过门卫时说过些什么、某人私下里有过何种言论、某人接到了一个大大的礼包、某人与某人下班后结伴离去……。总之，事无巨细、大小通吃地详细记录，最后在一个领导方便的时候，全部秘密汇报，而后捎带拜托一件自己的事情，或者是秘密领取一个大大的红包。 当新闻记者来到此类门神把守之关卡，多半会使其大惊失色。立即电话联系领导，绝对不敢稍有怠慢，生怕领导因为记者的一篇报道而丢官罢职，也连累自己的饭碗打碎。 第二种看门人叫聋哑型。这种门卫的外在表现一般和真正的聋哑人相同。对于所有过往之事一概不知，对于领导或某人在不在单位也是不闻不问。不管单位里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一概有问无答，恐怕对于谁是该衙门的庙堂之尊都一问三不知。 当有记者来时，此类门卫一般连屁股都不会动一下。“不在！”、“不清楚！”、“不知道！”、“没听说！”之类的话语就是他们的口头语，不管你以什么理由或借口，都休想穿越其守卫的大门。 第三种看门人最有意思，之所以称其为鸡毛令箭型，主要是因为这种门卫的举动好有一比，就仿佛是拿个火柴头，却非要挥舞得跟丈八蛇矛似的。一般来说，此类门卫主要出现在大型国家机关里，例如各部委的传达室。 当记者来到这种看门人看守的重地，多半会先被其审查一顿：“找谁啊？”、“什么事啊？”、“记者证有吗？”、“介绍信有吗？”、“之前联系过吗？”……。就好象你要采访的人就是他本人，同时他还是该衙门最高行政长官，统管该衙门的所有事情。 不过最令你无奈的是，当他全部审查完毕后，才会拿起电话打给衙门里的某个部门，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随后对着记就是一句：“你先发个采访提纲过来吧！”得！说半天这么热闹，还是不让进啊！ 最后一种看门人对很多记者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这种被称为故意捣乱型的门卫，大多和单位的领导或是某个主管之间有着或多或少的矛盾，所以才被贬为门神，正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而当其知道来人正是记者时，往往都会借机给你捅出一肚子的火气，好起到给单位上眼药的作用。 “关我什么事！”、“你爱找谁找谁去！”、“什么记者啊，没听说过！”、“这里就我说了算，谁都别想进！”、“我就这态度，你还能把我一个看大门的怎么着！”一句赛过一句，一句猛过一句，纵使该单位的领导真的属于那种廉洁干吏，恐怕其形象也敌不过此类看门人的杀伤力和诋毁力。 由于记者职业原因，所以需要经常进出这些“关押”着各级官吏的高墙大院，也就需要经常面对这些看门人。 老记者讲来了兴趣，盘腿坐在上铺伸出了手指继续数说着：首先，在上述四中门卫里，要属忠孝型的门神是最好过的。对于这种门卫，你只需要拿出记者证，一脸严肃认真，不苟言笑，任其使出十八般武艺想套你的话，也不要给其一个好脸色。 每每如此，忠孝型门卫多会比领导还紧张，赶紧先稳住你，随后立即致电该衙门的最高首长：“楼下来一记者，什么都不说，看样子事情不小！” 试想一下，当某领导接到门卫此种语气的电话，有几个不先飞快地在脑海里闪过一个问题呢：“又是谁惹了事情呢？” 老记者继续说：对于聋哑型的门卫，你大可以当他不存在。 这里有一个小窍门需要实现交代一下，在进入这种门卫把手的重地时，你千万别向门卫的传达室看一眼，就当他们不存在。昂着头，大步流星地直接往里进。 这种门卫一般都会误以为你已经约好，加之其本身就属于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所以往往不会过问。 即便有时该种门卫把你拦下盘问，你大可以用一句：“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领导约好了！”来搪塞，门卫一般都会立即转身回到传达室，继续看报纸或者是电视去了。 鸡毛令箭型的门卫确实不好过，因为这种门卫往往吃软不吃硬。 当记者遇到这种门卫时，一般有两种形式应对。第一种就是拉大旗作虎皮，上来直接就一句话：找XX部长、副部长、司长、副司长、处长、副处长。门卫多问一句，就把带着“新闻出版署”红印章的那本记者证往他面前一拍：“事情重大，你要是拦着我就回了，有事情可就别怪我了！” 往往面对你如此举动，这种门卫多半会乖乖地联系，并且很认真地汇报。 对于经常跑此衙门的记者，最好的办法还是长期交往，哪怕是进行一些必要的感情投资。要么给送张报卡，要么给买两瓶饮料一包烟，混个脸熟先。毕竟，你长期跑这里，还是有熟人好办事啊！ 老记者皱了皱眉头，对于第四种门卫，也就是那种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门卫，建议就三个字：跟他干！ 他不讲理你也不讲理，他嗓门大你比他还大，他拦着你就往里闯。直到把你来的消息闹到全单位都知道了，自然会有人出面把你接进去，倒上茶水，笑脸相迎，还得赔着不是做检讨。 一般来说，这种门卫的作风单位领导也知道，但是既然已经把人贬下去当了门神，就不好再杀人头点地的赶尽杀绝吧，所以很多领导大多睁一眼闭一眼地就过了。而当门卫把你得罪之后，你大可借坡下驴，一脸不高兴，随后把要采访的问题抛出，让被采访者知道：本来就是带着舆论监督的问题来的，又被门卫气了一顿，看来事大了！ 讲到这里，老记者笑呵呵地说：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路过什么庙烧什么香、见到什么菩萨念什么经。最后罗嗦一句，如果记者连个衙门都混不进去，那我看还是别当记者了，改行当编辑去，大可以指挥着记者，让记者去完成自己没完成的闯关大战吧！ 原文链接： 编辑：王豪 | 
发表于 2019-5-11 19: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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