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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央视调查报道背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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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1-1-14 13: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急坏了吧?”还没等我开口,制片人吴非就说话了。
  我的领导,你这不是废话吗?能不急吗?来到XX整整一天的时间了,没有任何的进展,别人还处处设陷阱,我能不急吗?
  “我们已经和XX省XX厅进行了沟通,把情况对他们进行了反映,让他们绝对地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好了,从明天开始,不会再有人阻挠你们的采访拍摄。”
  太好了!等了一天,一直心吊胆,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吴非的这句话就如同一颗定心丸,让我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可是,还没等我高兴过来,吴非接着又发话了,而且转变了腔调:
  “不过我的提醒你,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绝不会这么简单!监督类的调查报道是曝光,是揭黑幕,有人可能还会因此而丢掉乌纱帽,你说,他们会高兴,会甘心等着你来宰杀吗?虽然现在他们答应不阻挠你的调查,但那只是表面上的,你要做好打硬仗的思想准备,防止他们背地里使招。”
  从今天一天遇到的一些事来看,虽然我也知道,这次的调查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当听了制片人吴非的一番话后,我还是吃惊不小。身经百战的吴非都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意味着这次的难度又多大呀。
  到XX的第二个晚上,我再次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弄醒了老董。老董实战经验足,现在情况这样,下一步该怎样进行,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已经想过了,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正打算和你商量呢。”老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
  我心里一震。“什么办法?你快说说!”
  老董的话,仿佛让困在水中央的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种绝处逢生的快感,难以言表。
  “打道回府,回北京。”
  “什么?回北京?!”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原以为你老董年龄大,经历多,经验足,能帮我想出好的对策,可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回北京?没错,回去肯定容易,可是回去之后呢?制片人在盯着我,台领导也在等着结果,我倒好,两手空空地回去了,你说,我怎么向领导交代?我能对他们说,他们阻挠我们,困难大,没法调查吗?没有困难,都那么容易,那是去工作吗?那是去度假,去旅游!
  老董呀老董,你怎么这样呢?难道你想打退堂鼓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老董看着我失望的眼神,笑了:“是假装回去,是个计策而已。”
  计策?什么计策?
  “我们就假装打道回府,买张火车票上火车回去,目的就是迷惑他们。他们见我们走了,肯定会放松警惕,可我们呢,趁他们松懈的时候,再杀个回马枪,肯定会有收获。”
  我还是有点没明白。
  “我是这样想的,虽然领导已经帮我们将道路清扫了一下,但只要我们一出去,肯定暗地里还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想呢,等会我们还照样出去采访拍摄,一探虚实,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监视我们,那就意味着我们这样干,肯定拿不到真实的东西。那个时候呢,我们就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回北京……”
  原来是这样,这倒真是个好办法。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这样坐以待毙。而使用这个办法呢,倒不失为好的对策。
  说干就干。简单地吃了点早餐,我和老董收拾好机器,打车再次来到了渭河大堤。
  刚我们刚在大堤上一出现,防爆XX倒是没有了,孙部长带着2个办公室主任又形影不离地跟上了。看来真如我们所料,他们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做好这次报道了。
  我和老董一对眼色,支上机器,拍了些受灾的画面,大约快中午时,我们收拾好机器设备,转身对一直陪同的孙部长说:
  “孙部长,我们回去吧。”
  孙部长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我一说,很是高兴:“好好,回去吃饭。”
  “孙部长,我昨晚电话和我们领导商量了一下,你们也将情况简单和我们说了一下,看来情况与我们之前了解的有些出入,所以我们打算今天就回北京了……”
  孙部长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愣住了:“回北京?”
  我笑了:“难道孙部长不愿意我们回去?哈哈,那我们就多留几天。”
  “不是不是……”
  我们一瞬间的转变,搞得孙部长一时不知所措,原本能说会道,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孙部长大手一挥,高希高地说道:
  “两个老弟既然这么痛快!啥都别说了,走,吃饭去!”
  又是一顿山珍海味,又是一桌子的虚情假意。
  吃过午饭,买好火车票,我和老董会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回北京。
12#
发表于 2011-1-14 13:07: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的时候,我们是乘坐飞机过来的,为什么回去我们要坐火车呢?这其实是我们计策的一部分,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对手,让他们以为我们回北京了。但其实,我们是要半路返回的,如果是乘坐飞机,那一下就飞回北京了,只有乘坐火车,我们才能在半路上下车,转乘回来。
  当然,这些,孙部长他们都是不知道的,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
  在火车站与孙部长话别,我们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听着哐当哐当的车轮撞击着铁轨声,我和老董不由的笑了。这笑一为我们计策的顺利实施而高兴,也为当下媒体记者的采访报道环境而苦笑。
  躺在铺位上,我在想,这会儿,副XX孙部长他们又在干什么呢?对,庆祝,肯定是在庆祝,庆祝他们成功地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赶”走了,成功地捂住了他们一手所作的一切,保住了他们的成果。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在XX回北京的第二站停住了。
  在离XX第三站的地方下车,这是我们经过认真考虑后选定的。一是这个地方已经出了XX的地界,孙部长他们就是想管,也不好管,而且不再他们的地面上,他们人手也难以触伸到这里,安全;二就是这里离XX相对比较近,返回去比较方便;更重要的是,张宝财有个亲戚的家就离这里的火车站很近,方便接送我们。
  我和老董赶紧拎起行李设备下了火车,站台上,张宝财的亲戚早就在等着我们了。
  这是我们早实施这个计策之前,和张宝财杨根生他们商量好的。我们在这里下火车后,张宝财让他的亲戚负责在这里接我们,然后用车连夜悄悄的送我们回XX。
  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着。
  小时候,经常看枪战电影,对电影里的地下党员的机智勇敢佩服不已。那一刻,说实话,我感觉自己也如同电影里的地下党员一样神勇。
  一路无话,等我们悄悄赶回XX时,已经是夜里1点多了。
  为防止有人盯梢,张宝财杨根生他们没来,而是派了其他的人来接我们。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次我们没有住在酒店里,而是由张宝财他们安排,住进了一个老乡家里。
  等到安顿下来,已经是夜里2点多了。但是我却很兴奋,就在这天晚上,我将张宝财和杨根生等知情人叫到了一起,进行了采访,将一些细节全部进行了核实。
  有了这一晚的采访,我的心里彻底的踏实了下来。基础打好了,剩下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那天晚上虽然睡得很晚,但却是我到XX后,睡得踏实最香的一夜。
  老董后来对我说,那天晚上,我不仅睡的踏实,呼噜还打得山响,而且睡梦中还不停的傻笑,搞得他一夜都没睡好。
  哈哈,遇到那样的事,你说,谁能不高兴呢?
  有了昨晚的采访,第二天一吃完早饭,我和老董就直奔第一个目标:乡政府。
  我和老董都明白,侵吞救灾物资和救灾资金,这么大的事,绝非乡一级政府所能做到的,肯定上面还有更重要的人物在背后撑腰。但是,要想挖出这个重要的人物,必须采取从下往上的方法,层层突破才行。
  到达乡政府时,是上午9点钟。
  我和老董直接找到了乡长办公室,万幸的是,乡长正好在。
  “乡长你好,我们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我想来向您了解一下灾情。”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给对方丝毫的余地。老董也不含糊,扛起摄像机,进门就拍,镜头始终对准着正在办公室翻看报纸的乡长。
  很显然,乡长对我们这一大早的造访很是意外,吃惊的眼神露出恐慌的神色。
  “你们……你们不是回去……你们真是中央电视台……”
  由于吃惊,乡长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看到这个情景,我又好气又好笑。终于,我终于痛快了。
  不可否认,那个年龄段的我,由于年轻幼稚,有着超常的睚眦必报的心里,但在当时,我确实有着无比的快感。当然,在工作中,有着那样的心里是绝对不对的。当然,这也是在后来我才意识到的。
13#
发表于 2011-1-14 13:07:4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我们的证件,请乡长过目。”我笑着将证件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乡长伸手摸了摸额头,也许因为紧张,出汗了吧。
  “乡长,我们接到举报,说在这次的洪灾中,乡政府克扣了救灾物资和资金,是这样吗?”我将话筒伸到乡长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乡长。
  在组里,大家最佩服我的就是这双眼睛,采访时,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单这一点,就可让被采访者心虚,如果本来他就做了心虚的事,用不了几个回合,肯定会乖乖缴械投降。
  “这个,没有吧,群众的救灾物资和资金,怎么能随便动呢?肯定是有人搞错了,也可能是我们的工作方式有问题,让老百姓误解了。”
  毕竟是一乡之长,见过的世面多。很快,乡长就镇静了下来。
  “乡里的这些物资和资金是您亲手弄的吗?”
  “没错,就是我来负责的。”
  “那您能确定在这方面确实没有问题吗?”我重复了一句,其实,我这样问,是故意设陷阱的,就等着乡长往里跳了,因为我的手里有杨根生提供的统计报表这个证据。
  “当然,我敢保证!”
  我心里一阵狂喜,果然,乡长中计了。
  “那请乡长帮我看看这个东西,是真是假。”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统计表,递给了乡长。老董见状,赶紧将镜头又推近了一些。
  乡长大概50多岁,一手接过我递过来的东西,一手戴上了老花镜。眼睛刚一扫到统计表,面部的肌肉就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我坐在乡长的正对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乡长面部的这一细微变化,没能逃脱我的眼睛。那一刹那,我心里一阵激动,我知道,问题解决了,OK了。
  乡长拿着统计表,半天也没说话,就那么拿着一直看着。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说话,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请问乡长,这个东西是你们的吗?”
  “……”
  “这上面的公章是真的吧?”
  “……”
  “我相信,这样做绝不会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请问,都有谁参与了这件事。”
  “……”
  “乡长,你是明白人,我们既接到了举报,现在又来了,手里肯定掌握了很多证据,否则我们是不会这么随意来的,所以我们都坦诚相对吧,好不?”
  沉默了一会后,乡长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大声感概道:“罢了!”
  随后,乡长对我一五一十地将情况全部进行了说明。
  原来,乡里所作的这一切,全部是在XX市有关领导的指使下完成的。当时登记所造的那些花名册,都是伪造的,就是为了上面来检查时,好有个应对。
  采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那是一个彻底的,痛快到骨髓的采访。直到今天,一想起那次的采访,我还沉浸其中。
  
14#
发表于 2011-1-14 13: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见目的达到,我们马上收拾机器告辞。
  马不停蹄,我们赶赴第二个目标:XXXXX。
  在去XXXXX的路上,我们就接到了孙部长的电话。拿着手机,我笑了,早知道乡长会向上汇报的。该来的总该来的,我按下了接听键:
  “记者同志,你现在哪里?不是说好了,来XX的话提前通知一下,我好安排吗?”
  “孙部长,我马上就到XXX,你稍等我一会。”
  呵呵,我心里一笑。我们为什么大半夜的费那个周折,还不就是为了躲开你们这些人?提前告诉你,那不全泡汤了?我还折腾干什么?
  赶到XXXXX时,已经是快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孙部长和好几个人早已经等候在XXX大门口了,一见我们的出租车停下来,马上迎了上来。
  “记者同志,你们真是厉害,佩服佩服!”孙部长一见面就拉住了我的手,“走走,我们吃饭去。”
  “对不起孙部长,我还有个采访,等完事了我们再吃好吗?”
  “你要采访谁呢?”
  “分管这次救灾的XX。”
  “他早知道你要采访他,已经在酒店里等着了。走吧,我带你们一起过去。”
  孙部长说着,将我和老董推进了他的小车。也好,只要能见到XX就行。
  车子很快就在一个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走进去,昨天见到的XXX和一屋子的人正在里面等着,一桌丰盛的酒菜也早已摆好,就等着我和老董到来了。
  见到我们进来,XXX赶紧站起来,带头迎了过来:“来来来,记者同志幸苦了,赶紧吃饭。”说着就要将我和老董王桌子上拉,那边早有人拿起酒瓶就要打开。
  我心里明白,假装离开,又半路杀回来,然后又突击采访,事情都闹成这样了,现在还能见到XX绝非容易的事。今天之所以XXX能主动在这等着见我们,绝不是要踏实地接受采访,好就好在昨天的那顿晚饭。昨天晚上吃饭,因为我们听从他们安排过去了,这给了他们一个信号,一个我们是可以收买的假象。
  可是现在,要是先吃饭,这饭还没吃完,他市长就借故开溜了,那要再想找他,可真不是容易的事了。
  不行,必须先完成任务。
  “对不起,XX,我正好想找你聊聊,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聊完后我们再吃饭,怎样?”
  我笑着推开了XXX的手,并顺便将他引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机敏的老董自从一进酒店大门,就将机器扛到了肩膀上,开机,镜头对准了屋子里的人。
  因为有摄像机,XXX也不好多推辞,其他人也不敢太过造次。于是,XXX在我的引导,准确地说,是在摄像机的威慑下,不情愿地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对不起各位,请大家稍稍让开一下,我对XX有个简短的采访。”
  老董和我配合的天衣无缝,我刚一说,他的镜头就移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大家一见镜头过来了,顿时就作鸟兽散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遇到这种事情,就是领导又怎样?保住自己要紧。
  包间里顿时就剩下了我和老董以及XXX3个人。
  有时候,摄像机就是那么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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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4 13: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XX,请你帮我看看这份东西。”
  我知道,这个时候,与此事有关的人可能早就知道了我们掌握的材料,所以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所以我索性开门见山,拿出了证据。
  XX接过材料,看了一眼,说道:“我没见过这东西。”毕竟是XX,回答的心平气和。
  “这是克扣侵占救灾物资和资金的统计表,我从乡政府那里拿到的。”
  “那记者同志应该去乡政府。”
  “我已经问了,乡里告诉我,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受了XX的指使,所以我们想来求证一下。”
  “我不知道此事,我不清楚。”
  到这个时候,XXX开始耍赖了,对我的问题装作一问三不知,其实我知道,这时的XXX,内心是极其慌乱的,他对我的问题越推得干净,表明他越有嫌疑。
  一场二十多分钟的采访,让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一个从XXX开始,到地方乡政府,一个侵吞灾民救灾物资和资金的链条已经显露出来了。在这个链条的最上端,就是XX市的这位XXX,具体的实施者,就是地方乡政府。正是这样的一个利益链条,让数万灾民在大堤上受热挨饿,苦不堪言。
  走出酒店的大门,我和老董相视一笑。
  这块硬骨头终于啃下来了!
  路上,给吴非发了条2个字的短信:拿下!
  吴非回信:速回,抢播出!
  电话告之张宝财杨根生他们,都是一派欢呼。
  回到大堤上,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即刻回京。虽然天气已晚,而且这两天来一直连轴转,根本就没休息好,但还是不能耽搁。吴非刚才的短信虽然只有短短的5个字,但暗含的意思就是,采访结束只是第一步,工作也只是完成了一半,下一步要抓紧时间将片子做出来,一刻没有播出,都不能说胜利,只有播出了才算最后胜利。
  天已经黑了,电话给台里,订好机票,连夜往机场赶。
  张宝财杨根生带着一帮群众在大堤上送我们,朴实的农民,不会说好听的话,感激都在心里,大家只是一个劲地鼓掌,用掌声送我们离开。
  回到北京,又熬了一天,终于将片子做了出来,第二天,成功播出。后来听说,事关这次事件的几个主要领导都受到了相应处分,大堤上的灾民也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后来他们还给我们送来了大大的锦旗,这已经是后话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张宝财,杨根生他们生活得怎样,肯定老了很多,已经变成了白发老头了吧?算起来,他当年拖着鼻涕的小孙子也该上中学了吧?还有他一直惦记的村里的危房小学,也一定重新翻修了吧?
16#
发表于 2011-1-14 13: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要命的拆迁
  
  【2-1】
  
  
  拆迁,在中国,似乎永远都是一个烫手的话题。
  从四川唐福珍拆迁自焚到江西宜黄拆迁自焚,从呼和浩特拆迁通知附带子弹到广西北海白虎头村强拆,一件件带血的拆迁,都成为那个时期轰动一时的事件。
  有人说,拆迁,是和着泪和血一起进行的。
  每一桩强拆,背后都有一个或多个破碎的家庭;每一座房子倒下的土地上,都耸立起了华丽的大厦。
  其实,说起拆迁,湖南嘉禾已经成为一个难以复制的标本,其“你影响我一阵子,我影响你一辈子”的“名言”,以及“株连九族”式的拆迁模式,不仅成为那个时期全国人民的“笑料”,就是在当下的今天,也还照样堂而皇之的存在着。
  但我今天要说的,却是一件发生在XXXX的强拆事件。
  这是一起发生在嘉禾强拆发生的时间相差无几的又一起拆迁血案,不同的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虽相距几千公里,但其实质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威胁,武力,强制。
  线索来自于一封EMS特快专递。
  当时,栏目组有个主持人名叫王川,老家是XX的。可能是因为老乡的缘故,虽然寄信人和主持人没有见过面,这封快件的收件人写的却是这个王川的名字。
  时间定格在2004年5月,几乎与湖南嘉禾拆迁事件同步,这件发生在XXX的野蛮拆迁事件,随着这封特快专递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那天是星期一,栏目组每周两次雷打不动的选题会。
  与往常一样,一大早,栏目编导和记者就来到了会议室,等着汇报各自手里的选题。
  按照惯例,9点,是选题会开始的时间。可是今天,9点已经过了,还是没有见到栏目制片人的影子。
  9点开选题会,这是制片人亲自定下的规矩,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变过,制片人本人更没有迟到过,即使是生病,也是从不缺席。
  可是今天,时间已经过了,大家却没有见到他,这在栏目选题会的历史上,还是不多见的。
  这让大家多少有点不适应。
  缺少了制片人的会议室,虽然人都在,但是大家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9点30分,就在大家满腹疑惑时,制片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看上去,仍然与往常一样,目不斜视,脚步匆匆。
  大家都松了口气,都在心里认为,选题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低下头将各自手里的选题再次重新准备一下。
  可是,今天的气氛好像有点不一样,制片人走进会议室,改变了常规,既没有坐下来,也没有让记者挨个汇报手里的选题,而是站在会议室前方,将自己手里的一个蓝色纸袋举了起来,仿佛大家看不见似的,举得高高的,不停地晃动着,一边晃,还一边用眼睛在会议室来回地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一屋子的人就像检阅场上的士兵,原本早已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制片人的检阅,可没想到,检阅的领导来了,不仅没检阅,好像还显得有点三心二意。
  这让大家更加的好奇。
  制片人这反常的举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的眼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制片人手里的蓝色纸袋上:
  那是一封EMS特快专递信件,看上去,与其他的EMS快件没什么两样,大小,颜色都一样。这是一封什么快件?它有什么特别?头儿为什么要晃动这样一封快件?
  大家可能不知道,对中央电视台,对XXXX栏目来说,每天接到的反映各种问题的信件,少说也能装满半麻袋。平信,快件,挂号,厚的薄的,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投诉信,从全国的各个角落不停地飞过来。
  对这些信件,所有的记者和编导,早已司空见惯,但为什么今天,制片人单单举着这样一封快件呢?
  所有的人都在心里发出各自的疑惑。
  正当一屋子人各怀心思时,站在会议室前方的制片人,在环顾了整个会议室之后,向前一伸手,喊了一声。
  “你——”
  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屋子里的人还是被制片人的这个“你”字所惊醒,纷纷扭过头,顺着制片人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那段时间,我一直没有遇到好选题,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没有干活,心里有点急。那天,我准备了3个选题,本指望在今天的选题会上好好地发言,争取能选中一个。
  制片人说“你”字的那会儿,我正忙着低头整理,根本就没听见头儿的话。
  “喂,别忙了。”
  我正忙时,坐在旁边的同事用手捅了捅我。
  “干嘛?”
  我抬起头,只见同事将下巴朝前面扬了扬:“头儿叫你呢?”
  我一惊,扭头朝会议室的前面一看,只见制片人正看着我,见我抬起头,连忙伸手朝我一招:“快,跟我走!”
  “我?”
  我站了起来,那一瞬间,我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傻站在了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对,就是你,跟我过来。”
  制片人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制片人是在叫我过去。
  我应了一声,赶紧弯腰收拾好凳子上的文件,起身跟着制片人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制片人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我差一点就撞倒了他,可他丝毫不理会,转过身,冲着会议室里的同事说道:
  “今天的选题会改由主编来负责,我有点事要处理。”
  说完,制片人转身出了会议室。
  见状,我也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进制片人的办公室,只见栏目主持人王川和一个同事陈峰都坐在里面。我满眼狐疑地看着他们俩,可两人却笑着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坐吧。”制片人一边往办公室里走,一边头都不回地对我说到。
  我满心疑惑地在同事陈峰的身边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急事要处理。”说着制片人将手里的EMS快件再次举了举,“就是这个,一封加急特快专递,王川今早刚刚收到的。情况他们两人都已经知道了,我一边说你一边看。”
  说着,制片人将快件向我扔了过来,我一伸手,接了过来,抽出了里面的信。
  “这是一件正在进行的野蛮拆迁,当事人现在被困在6楼的屋子里,不能出,不能进,今天找你们,就是商量一下,看怎么来突破。”
17#
发表于 2011-1-14 13: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2-2】
  
  
  制片人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大体看完了信件的内容,制片人刚一说完,我就抬头接话道:
  “我觉得应该派2路记者,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否则这路记者在现场刚一采访,那边政府部门就已经知道了,后来的调查就很困难。”
  其实,那一刻,我脑子里闪现的是上次拍摄XXXX的镜头,那次我和小宋的明暗配合,才得以把任务完成的那么完美。
  而这一次,这个事件,相比较起阆中越狱,虽然事件内容不同,但情况比较相似。
  “嗯,这个主意不错。”
  制片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点了点头。
  “但问题是,现场肯定被人封锁了,如何才能进到最里面,与被困的拆迁户接上头,这才是最关键的。”
  同事陈峰提出了一个最大的疑问,也是这次报道的最大难点。
  我和主持人王川一时都没相处好的办法,都沉默了。
  制片人见状,手一挥:“好了,这些细节不谈了,我们现在后方,对前方的事也不是很了解,这样空谈没有任何意义,还浪费时间。我的意见是,你们马上动身,至于具体如此操作,只能你们到现场随机应变了。”
  也只能这样了。
  我和陈峰站了起来,准备起身往外走,主持人王川在后面说了一句:
  “我是辽宁人,对那面比较熟,有什么难处,你可以直接找我。”
  “对,也可以找我,我和王川随时支援你们。”制片人补充了一句。
  我和陈峰笑了笑,说道:“但愿用不上。”
  制片人挥挥手,我和陈峰一起出了制片人办公室。
  在我的眼里,好像没有事能难住制片人,但是今天,他好像也有点没有办法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着眉,一只手摸着不停地抓着头发。
  “今天这安排与我前段时间做的阆中越狱那个报道还真一样,都是2路人马,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和陈峰闲聊起来。
  陈峰问:“那次你是明还是暗?”
  “我暗,小宋是明。”
  “那你有经验,这次还是你暗得了。”
  “没问题。”
  做调查报道这么些年以来,暗访,偷拍这样的事没少干过,好像我这个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冒险的劲头,人虽长得不壮实,但遇事却敢往前冲,说好听点,叫勇敢,说难听点,那就是叫傻冒吧。
  “不过我声明一下,让你暗不是我贪生怕死呀,因为你有经验,我主要是从完成任务的大局出发考虑的。”
  我正急着王办公室走时,陈峰又来了这么一句。
  “靠,你丫的还跟我来这套,我是那种人吗?”
  两人哈哈大笑,进屋收拾东西,叫上摄像,直奔机场。
  到了XX,我和陈峰兵分两路,他正大光明地去找相关部门,我则暗中想法接近被困拆迁户。
  与陈峰分开后,我和摄像在拆迁地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政府相关部门肯定会对媒体严加看管,只有这样的不起眼的小旅馆,才会安全,不会遭到检查。
  按照我的经验,一旦发生大的事件,政府第一个严防的就是媒体记者。现在的政府部门都学精了,知道媒体记者只要过来,住宿总是不会缺少的。所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辖区内的各大宾馆酒店,并派人严加看管,一旦有陌生人入住,马上会进行调查,做到对记者情况的第一时间掌控。
  记得网络上就曾经流传过,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地方政府如何应对记者的帖子,其中一条,就是对辖区内大小宾馆的严控,有效排查媒体记者。据说这一招的有效性达到80%多。你想呀,记者每天为住的地方发愁,还咋调查?
  安顿下来后,我按照快件上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是一个女人接的,被困拆迁户冯国明的妻子。
18#
发表于 2011-1-14 13: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2-3】
  
  
  “你好,你是冯国明的爱人吗?我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现在已经到了XX,你能过来,我们当面商量一下吗?”
  “太好了,可把你们盼来了,我马上就过去。”
  冯国明的妻子听到我的声音,显得很是激动,声音颤抖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谢谢”。我们的到来,对她来说,好像盼到了救星。
  对冯国明的妻子说清小旅馆的地址,告诉她不要声张后,我就和摄像坐在房间里等着她过来。
  没多久,冯国明的妻子就到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大概30多岁,快40岁的女人,中等身高,穿着一件圆领的T恤,脸颊削瘦,满脸愁云,憔悴不堪。看得出,她,以及这个家庭因为拆迁事件,已经遭受了怎样的打击与无奈。
  “记者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们可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一家呀——”
  冯国明的妻子刚一进门,就一把拉住我,泪流满面地哭泣着就朝我跪了下来。
  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压根就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一把就拉住女人的胳膊,使劲拽她起来。
  “阿姨,千万别这样,快起来说话,有什么事咱们起来说,好吗?”
  女人在我的搀扶下,终于泪流满面地站了起来,坐在了房间里的小凳子上,此时的她,早已是泣不成声。
  “我们真是没有办法了,老冯关在楼上已经快2个月了,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逼到绝境了,只有死路一条了……”
  女人仿佛得了魔咒一样,反复不停地说着这几句话。惊恐,无助,已经让这个女人看到了绝望的尽头,看得我心酸不已。
  得抓紧时间了解情况,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冥冥之中,我仿佛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我内心的酸楚。
  “大姐,你家的房子现在有人在成天地看着是吧?”
  “是呀,必须得看着,而且人还必须在里面,否则你一转身就给你扒了,那帮人狠着呢。”
  “那现在是谁在里面看着呢?”
  “我家老冯,他一个人住在里面。”
  “在里面呆多长时间了?”
  “快有2个月了,从拆迁刚开始就一直住在里面,以前是不能出来,现在是出不来。”
  “为什么要不愿意拆呢?”
  “就是因为补偿问题,他们补偿给得太少,一平米才500多块钱,这哪是拆迁呀,简直就是在抢,哪有这样的?我家老冯是个直性子,别人不说他偏要说,我劝过他多次,就是不听,非要争个高低出来,你看现在,争成这个样子了,死不死活不活的,唉——”
  女人的这一声长叹,叹得我心颤不已。一个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落到如此地步,这是何等的悲哀?
  “我能进去看看冯大哥吗?”
  女人连连摇头:“那可进不去,他们派人24小时看着呢,根本就无法进去。”
  “那老冯能出来吗?”
  “也不能出来,他们将门钉死了。”
  “订死了?谁订的?”
  我心里一惊,听说过无数的拆迁,还没听过把人活活钉在屋里不让出来的。
  “房地产公司和拆迁公司一起干的,他们找的人,用钉子钉死了,门根本就打不开,再说老冯也不能不出来,一出来离开家,就回不去了,房子就会被扒掉了。”
  “那怎样才能进去呢?”
  我喃喃自语着,像是在问面前的这个女人,又像是在问自己。女人仿佛也受了我的感染,也在不停地重复着“怎样进去”这句话。
  “不行先到现场去看看,再做决定吧,这样想也想不出办法。”
  正当我迷茫之时,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摄像师发话了。
  摄像师的话让我的脑子一激灵。是呀,先到现场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吧。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上8点多,我和摄像师在女人的带领下,悄悄地来到了拆迁工地边。
19#
发表于 2011-1-16 13:05:19 | 显示全部楼层
【2-4】
  
  
  那是一大片瓦砾丛生的空地,四周已经被围墙圈起来了,整个工地死寂寂的一片。
  由于工地有保安看守,我们不能太靠近。但为了看清拆迁工地,我和女人找到了距离保安较远的地方,选了工地边一个稍微凸起的一个矮墙,小心翼翼地趴在后面,透过矮墙上的一个缝隙,小心地朝里观看着。
  只见空地的中间,一栋独立的6层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瓦砾中间,由于它四周的房子都已经被扒掉了,仅存的那栋小楼显得残破不堪,墙壁被拆得七零八落,在夜晚灯光的照射下,就好像在张着大嘴,龇牙咧嘴,在旁边车来车往的繁华马路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得孤单与凄凉。
  “老冯就那楼里,你看。”
  女人压低了嗓音,用手指着空地中间的那栋突兀的楼房。
  我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只见小楼顶层的一扇窗户里透出了一点点昏黄的灯光,若不注意,都看不见。
  “怎么会有灯光?”
  我有点诧异,特快专递里写着,女人刚才说的,开发商和拆迁公司都已经将这栋楼里的水和电都已经掐断了,那这时哪来的光线呢?
  “那是蜡烛,家里有一些过年用的蜡烛,断电了,老冯拿出来点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灯光是那么的昏黄。照明的问题暂时有了解决,那水的问题咋办?
  “老冯用水问题怎么办?”
  “家里有2个大塑料桶,开发商要拆迁前,我们就已经将2个大桶都已经装满了水,现在老冯就靠那桶里的水,我估计也快用完了。”
  “2塑料桶的水能用多长时间?”
  “是呀,事情再不解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东北人以前给我的印象,不管是男是女,一律都是豪爽,干脆,做事说话绝不婆婆妈妈。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泪流不止,看来,一个人是否豪爽,与他遇到的事情是有关系的。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时,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如此。
  由于我们所处的位置与拆迁的空地是平行的,加上四周又围上了围墙,我们只能通过围墙的缝隙艰难地往里看,根本就无法看清楚。
  “能不能找个高点的地方,能看清楚点?”
  我一边趴在矮墙边,朝墙缝里张望,一边不由自主地说道。
  这本来是我不知觉的一句话,可没想到,我刚说完,女人就接了过去:
  “有,那边就可以。”
  女人说着,用手朝不远的几栋楼房一指。我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超前空地的右后方,有一个老式的小区,大概5、6栋楼房矗立在那里,距离非常的近。
  “能行吗?”
  我有点怀疑,这么近的地方,我们要是扛着摄像机一进去,别说拍摄了,还没上楼,就被人发现,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没事,我家有个亲戚就住在那里,老冯在楼里,就靠他偷偷地拿东西给他吃,才撑了这么长时间。”
  这倒是个好办法,有这个亲戚在里面的帮忙,应该不是大问题。
  正当我高兴时,女人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进去,这个小区里的人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说。”
  “为什么?”
  “因为拆迁进行到这儿了,而且补偿方式又这么不公平,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如果被拆迁户不联合起来,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他们自己,所以,他们都暗中支持我们。”
  是呀,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群亡齿寒,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不起来帮助别人,等解决了这个,下一个就该自己倒霉了。
  “那赶紧走。”
  我和摄像连忙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沙土,就往小旅馆走。
  回到旅馆,用包装好摄像机,我们翻身跟着女人往拆迁空地旁边的那个小区走。
  虽然已经接近9点了,但拆迁空地的四周还有很多保安在执勤,隔十几二十几米就有一个,三三两两地在空地围墙四周来回地走动,密集地在看守着。
  看来,开发商和拆迁公司的警戒心非常得大。
  我让女人先走,先去小区,到了后,找地方等着我,我和摄像随后再进去和她会合,我们不和她一起进小区。
  我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引起保安怀疑。
  冯国明与开发商之间的冲突已经持续了2个多月了,这个女人是冯国明的妻子,这些保安早都已经认识她了。这个时候,女人的任何举动都会引起开发商的高度警觉,我要是和她一起走,肯定会引起保安的怀疑。
  躲在一个角落里,眼看着女人进了小区,我和摄像又抽完了一支烟后,看看表,时间过去了大约有15分钟,差不多了。我和摄像这才一人拎着机器,一人拎着摄像机三脚架,顺着女人刚才走过的路,朝旁边的小区走去。
  当然,机器和三脚架都已经用包装装得很严实,不是内行,单从外面看,是绝对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20#
发表于 2011-1-16 13:06:00 | 显示全部楼层
【2-5】
  
  
  夜色掩护了我们,很顺利,不一会,我们就进到了小区里。
  “记者同志。”
  伴随着轻轻喊声,女人带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墙角边转了出来。
   “这位是?”
  我一惊,没想到女人这么快就将我们的信息高速了别人。
  “这是我表哥,他就住在这个小区,他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我把他找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帮帮忙,都是自己人,你放心,不会给你们的工作添乱的,这点我们是知道的。”
  很明显,女人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的一笑,握住了男人朝我伸过来的手。
  “感谢你们来关注这个事,说实话,我们都很气愤,但是心有余力不足,没有办法,这个开发商勾结政府,太猖狂了。”
  刚一见面,中年男人就生气地说道。
  我笑着冲男人点点头,心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干活要紧。
  “我想拍摄这个拆迁空地,但是他们戒备很严,你住在这边,对这里情况熟,你说我们怎样拍摄,才不会被他们发现?”
  我刚一说完,中年男人就一拍大腿:“这个好办,我家就是顶楼,你们可以到楼顶上去拍,保证全部能拍清楚。”
  男人的话刚一说完,我浑身一激灵,没错,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再好不过了。
  “不行,楼地上太空旷,没有遮挡,最容易被发现。”
  我正高兴时,旁边的摄像师及时地否定了这个方案。
  “那也没关系,到我家去,从窗户拍,也照样能拍到。”
  中年男人很兴奋,思维也很敏捷,摄像师刚一说完,他又想出了一个办法。用他的话说,好不容易盼来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有说话的地方了。
  “好,这个方法好!”
  我一阵兴奋。
  “那好,走,赶紧上家里去。”
  中年男人说完,一把拎起我手里的机器,又抢过摄像师手里的三脚架,一把抗在肩上,带头就在前面走。
  也好,先到屋里坐会,他在这里住,对情况熟悉,先和他商量一下,看怎样拍摄才能不被发现,没有危险。
  中年男人和女人在前面带路,我和摄像低头跟在后面。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上楼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个老小区,楼房都已经很破旧,更没有电梯,中年男人的家在楼房的最顶层8楼,我们顺着楼梯一步步地往上爬。
  5月的沈阳,天气凉爽。夜里9点多,很多外出遛弯散步的老人都陆续地回家。我们一行4人往楼上走。中年男人遇到很多熟人,不停地打着招呼。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我在心里直发慌,恨不得一步到达男人的家。
  还好,终于到了8楼,进了中年男人的家。
  刚一进屋,我就朝靠空地那边的窗户跑去,隔着玻璃朝外一看,由于居高临下,整个拆迁地块全部都在眼底,再清楚不过了。
  摄像师赶紧将机器架好,将镜头对准窗户玻璃,往外拍摄。由于拆迁工地上架设了很多灯,再加上处在城市的包围中,虽然是夜晚,但光线并不是很暗,依然可以拍摄。
  可是,拍摄了大约有10分钟左右,摄像师突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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